别墅的门铃响起,何明按下妻子的肩膀,自己起身去开门。
“您好!”南海风别墅内的洛枳终于和何明夫妇说上话,“我是洛枳,刚才我们通过电话,这位是我同事。”
简单寒暄,何明邀请警察进屋谈,刚一落座,洛枳就直接了当告诉他海京的何明已死,且海京的柳元不知所踪。查到南安,是因为柳元的身份信息显示她毕业于高校却选择去海京当了幼师,所以查她的人对此产生了兴趣,就顺手深挖了一下,顺着她的社保号找到她的工作单位是南安市第二中学。
奔赴南安市第二中学的洛枳,在那里得知柳元任初一三班的英语老师,丈夫是同校的物理老师何明,新婚半年,抱着一脑袋疑问,从学校要来了他的电话,这才有了前面的一通电话。
“居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妻子柳元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转而看见外人在场,修养告诉她不能发疯,只好转成低声咆哮,“我说了会出事,我说了的,我一直说会出事的,你就是不听,你就是不听,你不听!”
柳元一直重复那几句话,何明理亏不敢搭话,洛枳嫌烦却又无奈,只好尴尬地等她咆哮二十分钟,可能太过用力却要装作没那么崩溃,她终于累了,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不再说话,洛枳才能继续进行问询工作。
“你说说你的情况。”
“我是何明,是何杰的哥哥,五年前何杰从狱中回来,找了十几份工作都没成,因为他有前科,大家都戴着变色镜,没办法他拿我的身份证去了海京,走时他说要混出样子,不会给我丢脸,我要用证件就还我,我们共用身份证五年时间,期间没发生过任何问题,他也过得很好,所以我也就没上心,半年前为了结婚我拿回身份证和柳元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他时不时会回来看我,提到他有个女朋友叫罗娟,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劝她同意更名,对于我们的家他了如指掌,上次他回海京时,拿走放在门口玄关柜上柳元钱包里的身份证,回去给了女朋友使用。”何明情绪低落,刚才意气风发哄妻子的他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着脑袋声音颤抖,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不断责怪自己太过惯纵何杰,当初就不该让他拿自己的身份证。
“你弟弟有没有什么关系密切的女性朋友,名字中有读音为j的?纪啊金啊之类的。”洛枳提示。
听到这个,何明立即抬头肯定地说:“纪没有,金真有。金子琪,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她在海京发展,上月回南安,我们聚了一次,她提到在海京认识了一个也叫柳元女子,混熟了,她才发现那个柳元的男朋友居然是我的弟弟,俩人一见面,共用身份的事情就败露了,她还特意问我为何何杰要变成何明,我告诉她原因,她也表示理解。”
“这个金子琪是从事什么职业?”洛枳问。
“她在海京一家羽球馆门口经营运动装备店,生意不错。”何明不明白为何警察要问这个,“这事跟子琪有什么关系吗?”
“不是,提到了我们就问一下,每一线索都可能有用。”洛枳看看时间,五点十分,忙起身告辞。
风驰电掣,穿过花海,一辆警车在海安高速飞速行驶,警车上的洛枳,想要在规定时间赶到,他不想第一次接触丰越就被人看不上,传言中万年冰山的丰越非常讨厌没有时间观的人。
经过一个漫长闷热的夏天,秋的美好被人们尽情记录和夸赞。凉爽的秋风穿过一整个城市,将东南西北的气息糅合再发散,分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傍晚,晚霞用尽力气表现,温柔的光轻抚城市中的每个人。行色匆匆也罢,悠闲雅致也好,在一天中最美的霞光中接受大自然的馈赠,发出会心的笑,谈论一天的收获和付出。
一辆警车疾驰而过,格格不入破坏了一切的美好,扬长而去卷起灰尘引来不少柔和的骂街:“这混蛋警车,赶着投胎去啊?”
“还有三分钟!”警车上的刑警队长洛枳,黑着脸紧张地看着前面的路,和时不时别过去的私家车,太阳穴青筋爆突,愤愤地骂娘:“这帮混账家伙,没看见警车么?故意别车的吧?”
看来真是急得不行。
“队长,赶不上了,从这儿到警局至少要十五分钟,还差三分钟飞也飞不过去啊,何况这路上那么多人和车。”开车的警察就是昨晚帮丰越拿风衣的贾蒙,这会儿他看起来确实很懵,不明白队长为何非要发疯似的往局里赶,出差在外时间本就不受控制,何况路况那么复杂。
“哎!”当最后一秒也跳完,时间终于稳稳变成了18点,洛枳的心也从一路提着直接降至冰点,“还是没赶上。”
“队长,这是为啥?”贾蒙非要问出个一二三来不可。
“这特巡小组的丰越,就你奉为偶像的那家伙,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他要求我们六点前到局里,这回好了,二十分钟也不一定能到了。”看着前面拥挤的车河和毫不走心的红绿灯,洛枳心情变得很复杂。
“你先在电话里汇报一下,然后到局里再细说不就行了吗?我说队长干嘛怕他?”贾蒙还处于懵的状态。
洛枳心说,这是怕的问题吗?这是尊严问题好吗孩子?
“对!”洛枳暗骂自己脑子揣上粑粑给糊住了,咋不知道先电话汇报情况呢?傻瓜!骂完自己连忙拨号。
东江分局刑警队,小会议室里的电话刚响两声丰越就抓起听筒:“喂!”
“不好意思丰越老师,我们路上车多没法走,堵路上了。”洛枳一听是丰越的声音连忙表达自己非常尊重时间的态度,怎奈何老天不帮忙,生给堵路上了。
“没事!”丰越淡淡地说,“那边有什么新线索么?”
洛枳就怕丰越不关注,直接哦一声就挂电话,一听问线索立刻来了精神:“我们见到真的柳元何明夫妇了,他们正在海南风别墅群里度周末。”
“海京的何明其实叫何杰,是真何明的弟弟,当年刑满释放找不到工作,就拿了何明的身份证来了海京,这一呆就是五年,他根本没有结婚,所谓的妻子柳元,其实叫罗娟,认识有两三年了,半年前何明结婚,他就偷了哥哥的结婚证拍了照片发了圈证实自己结婚。”
“还有点意思。”丰越给面子跟了一句。
“我们通过何明得知,这罗娟和何杰认识的时候还到南安家中拜访过他,至于何杰用什么方法说服罗娟用柳元的身份去找工作,他也不知道,罗娟用柳元的身份在海京找了一份幼师的工作,剩余时间喜欢泡羽球馆,当然她也认识羽球馆门口的装备店老板金子琪。”
“j?”听到这儿,丰越声音明显提高。
“是的。据何明说,这金子琪是他的老朋友,前阵子回南安聚会时提到在海京邂逅假柳元和假何明的事情,说三个人来往密切,关系很好。对了,这罗娟和金子琪认识后相处得不错,遂介绍她和何杰认识,结果发现他俩原本就认识,这个关系真是够了,我说起来都饶舌。”
洛枳尽量想让自己的汇报简单明了一听就知道谁是谁,贾蒙这会儿不懵了,悄声说:“队长!小心舌头闪着。”
洛枳哪有功夫听贾蒙的胡话,拼命表白丰越,感谢丰越理解他们被堵在路上的焦灼与困难:“我在回来的路上第一时间跟颜苏通气,他说您已经派发他们去找罗娟平日里常去的羽球馆和装备店,正在挨家找。”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找到金子琪的店。”洛枳终于把今天了解到的内容全部汇报完毕,堪比参加一场悬殊很大的比赛,为了不至于输得很难看,拼劲全力表现好。
“辛苦了!不必急着回来,慢慢来。”听筒里听见丰越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似乎在打什么节拍,“我已经通知颜苏采集金子琪的生物检材回来跟焦尸进行比对。”
“哎!”洛枳合上电话长舒一口气,脑袋狠狠靠在椅背上,“太特么累了!”
“为啥?”贾蒙又开始发懵。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起码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才能获得被尊重,我也不容易,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算太差。”洛枳默默擦去脑门细密的汗珠,咧嘴一笑,“我们啊,讲证据还行,没证据单凭一些蛛丝马迹完成推理,再去寻线索,我们就差太多了。”
“队长!你都不行,我估计就更傻了。”这回贾蒙不懵了,趁机拍了个小马屁,洛枳倒是十分受用:“你个混小子才哪跟哪儿呢?好好干。”
“是,队长!”嘴上答应的铿锵有力,车子却纹丝未动,看着远处的拥堵,心都跟着受了堵。
分局刑警队门口,丰越和乔楚站在门口看街道上的车流,如果非要去一个地方,似乎步行是最佳选择就此刻的环境来说。
“越哥!冬青那小子不肯下来,我们就去后街的咖啡馆随意来点,东江这片没有市区繁华,整体混乱,瞅瞅这车开的,你挤我挤挤成一团,这回都走不了,这帮人都怎么想的?”乔楚望着车河兴叹,“哎呀!想想我们g城还是不错的啊,各种小舒适。”
“g城人简单。”丰越的话中有话,乔楚当然秒懂,翻个白眼无言以对,谁让当时他们都被局长虎躯严肃大刀阔斧的样子给蒙骗了呢?这杯苦酒只能自己含泪吞了。
丰越推推他:“受不了啦?”
“哪有?”乔楚苦笑。
“话痨变废柴了,还没有?”丰越撇嘴。
“真没有!”乔楚又喝下一大杯苦酒,继续嘴硬。
“走吧。”丰越终于给了一个笑脸。
“去哪?”乔楚忽然有点懵逼,俊脸呈现迷惘,最后的霞光映射,倒真容易让人想到他选错了职业。
“后街啊,缺货。”丰越忽然学宋小宝来了一句,顺带给了他一巴掌,乔楚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我说领导,你越来越没个人样了!”
话没说完,丰越已经只剩下背影,乔楚生吞下第三杯苦酒后强颜欢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