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田让付品江给派出所打电话,说不必前来进行法医鉴定了。付品江笑着道:“我哪有报警啊,说得玩儿呢!”
“靠!你这死骗子!”吴玉田没好气地骂道。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经过两天两夜的忙碌,刘秀明将他的母亲李二姐热热闹闹送上山,入土为安了。
最后,只剩下吴玉田、孟羽希、付品江、吴幺姐和刘启华陪在那座新坟前。
“爸爸,你还出去吗?”刘启华有些忐忑地问。
“我不出去了!”刘秀明抱起了刘启华,强忍着泪水道,“我在屋里陪你!”
“太好了!太好了!”刘启华笑得比花儿还好看。
“秀明哥,你那俩工友,应该还比较够意思吧?”付品江很随意地问道。
“哎!别提了!”刘秀明叹息一声,缓缓道,“我都羞于启齿啊!”
“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吴玉田道。
“我们是工友,但更是牌友。这些年,我们白天在工地上忙碌,晚上就在工棚里斗地主啊炸金花啊,我是输得一塌糊涂啊!”刘秀明咬牙切齿道,“我是真的狠我自己啊!我真是连个牲口都不如啊!”
“你还欠他们钱?”付品江很敏感地说。
“都是些赌债,在牌桌上借的。”刘秀明痛苦地说,“他们一人有个四五千。我听说我妈死了,就寻思着把他们叫上,看能不能讹个万把两万块钱,就把赌债给还上。我们也达成了一致,如果他们有本事帮我讹到钱,不管多少,我们都对半分。”
“那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付品江调侃道,“不过你也要感谢我们,没有让你踏上不归之路!”
“我妈死得冤,都怪我!”刘秀明继续自我检讨,“我跟着龚伦杰在工地上干,原本一天能有差不多一百五块的收入。”
“那确实还算不错,一个月能有4500。”吴玉田道,“我晓得为了给你妈治病,你家里欠了账,但应该也不多吧?”
“嗯,差不多有四千块,我只两个月就还清了,除了自己开支,给妈买药,给启华买东西,我还存了几百块钱!”刘秀明回忆道,“我就这样又干了半年,那年回家过年时,我存了五千多块钱,我一高兴,买了五百块钱的鞭炮。那年的年,过得可真热闹。”
“也就是在那年,你学会了斗地主、炸金花、打麻将!”吴玉田帮忙补充道,“云梦村的人,哪个不晓得你一个新手,过一个春节,不到十天的时间,居然赢了三千多块!”
“对!就是那时,我迷上了赌博!我太喜欢那种赚快钱的感觉了!正月初八,龚伦杰邀我上班,我却迷着炸金花。为此,龚伦杰还揍过我,但也毫无作用,这玩意儿是真的有瘾啊!”刘秀明继续回忆道。
“接下来,你们从正月初八战斗到正月十三,你不仅把赢来的钱输了,还把老本都输了个精光!”吴玉田帮忙回忆道,“为此,你妈还到村委会去闹过!”
“正月十五,我又上班了,和原本就喜欢赌博的几个工友一拍即合,我一下子就陷了进去。这东西就像是毒品,可以让人忘乎所以,我也不管妈的病了,也不管启华了,一天只晓得打牌,赢了就大吃大喝,进ktv,进发廊,输了就找人借钱糊生活。你要说、我那几个工友,也跟我差不多,他们在我手上赢了,却在别处输了,我就搞不懂我们输的那些钱道哪儿去了?”
“很简单,铺张浪费了,给ktv了,给发廊女了,给开馆子的了!”付品江大声道,“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过年都不回家?”
“哎!”刘秀明叹息着,将头埋得深深的,“我们虽然好赌,但也形成了一个默契,一到冬腊月间,就不再打牌,留点儿过年盘缠。谁知道,又让女人给骗了!这女人是云鹤城里人,一到要过年的时候就找我,过完年又消失了。”
“你小子还真是狠心啊!”吴玉田愤怒地说,“有女人是好事啊,你就不能把她带回云梦山过年啊?”
“我也说过无数次啊,她一听云梦山刘家台,就只摆脑壳!”刘秀明无奈地说,“她长得真的还不赖,姓李单名一个艳字,在隔壁夷县打工,应该是做那种生意的。”
“你把人家底细调查得那么清楚,凭什么说别人骗你?”付品江打趣道,“你和她发生了关系没有?”
“当然!不然我那些钱不是白花了!”刘秀明有些焦急和气愤地说,“每到过年,我们就是事实上的夫妻!她也跟我说了,等她年老色衰了,就安安心心和我待在云鹤了,再也不出去了。可惜我现在养不起她,不然我让她现在就别出去了!”
“你他妈的一天要打牌赌博,哪里想过娶媳妇儿的事啊?”吴玉田怒骂道,“你看你,屋里一个长期患病的妈,一个还在读书的娃儿,你望都不望一眼!你妈是真的不错啊,把启华带的好好的!”
“你骂的对!骂得好!”刘秀明仰天长叹着道,“这就是所谓的走乱运啊!”
“爸爸!”刘启华用力搂着刘秀明的脖子,“你要给我找妈妈了吗?”
刘秀明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是将刘启华抱得更紧了。
付品江转移话题道:“秀明哥,要不你就把启华寄在玉珊的留守儿童之家吧,我和玉田书记也会帮你看着点儿的,还有幺姑也会照看着的。你还继续到龚伦杰的工地上干,不然你怎么养活这个家啊?”
“哎!好人都是没有好报啊!”刘秀明再次叹息着道,“伦杰哥可能不得包工程了。这几天,隔三差五有人到工程队找麻烦。你说我们一帮散队伍,管理能有多规范?他们纯粹就是找茬挑刺嘛!我听说,是县长张渊立盯上伦杰哥了。我就纳闷儿了,他堂堂一县之长,哪门会把一个小小的包工头放在眼里呢?”
“你这消息哪里听来的?”付品江显得很机警,大声质问道。
“我一个牌友说的!”刘秀明补充道,“他爹是县政府的退休司机,据说以前是给县里的领导开车的。”
“叫什么名字?”付品江继续追问。
“董玉华”刘秀明道,“一个女娃儿名字。”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吴玉田问道。
“在家种地吧!我妈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儿子孤苦伶仃!虽然你们说把他放在学校,我还是不放心!”刘秀明缓缓道。
“不如你跟着彩英姐干吧!”付品江提醒道,“我看你脑子也还灵光,在外面见多识广的,适合搞那个事!”
“这事再说吧!”刘秀明犹豫了一下,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