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各单位一番讨价还价,市政府办行文下发了《云梦山休闲度假区项目工作清单》,倒排工期到天。
云梦山投资公司现有人手有限,易纾又在云鹤县境内招聘了三十人,负责广告策划运作和跑前期相关手续。
尽管已经走了容缺预审和并联审批的程序,云梦山休闲度假区的前期手续推进依然较为缓慢,基本上没有实质性进展。
吴玉珊的留守儿童之家建好了,五个孩子成为首批入住对象,由吴玉珊悉心照料。
付品江独自一人去看了一回住在福利院的白露,看样子她在福利院过得还不错,脸上有了血色,没有以前那么瘦了,似乎还年轻了许多,那一张脸像极了云峰回。
这天晚上,付品江又去了一趟刘彩英家。
去的时候,刘彩英正在盘算着账本,龚道远在烤火,刘彩英的两个儿子在做作业。
付品江走进去,刘彩英停下正在按动的计算器,给付品江倒茶。付品江连忙强行夺过刘彩英手里的塑料水杯,自己去倒茶,嘴上念叨着:“彩英姐你快忙你的!我自己来!”
刘彩英也不再客气,坐下来继续按动计算器,脸上洋溢着喜气。
龚道远的态度亲和了许多,给付品江递上一支劣质香烟,付品江立马点上,一边倒茶一边道:“彩英姐你快忙你的,别被我打断了!龚大伯,最近身体可还好?”
“付同志,实在是感谢你,你那个颈痛灵还真是有效,市里药店里卖的药就是不一样!”龚道远笑呵呵地说,“彩英跟我说,贴一片儿就是二十好几块钱呢!你又不肯收钱,我真是不好意思!”
“您莫听彩英姐夸大其词!”付品江笑着说,“我父亲也是常年颈椎病,我上次托人给他买了几盒,他说有效。想到您也是长期颈椎疼,我就给您带了两盒,如果有效,我下次拖人在施南再给您带两盒。”
“你收钱我就让你带!”龚道远严肃地说,“你自己也就那么点儿工资,如果云梦村的人都要你出钱买药,再好大的家业也承担不起啊!”
“您就太客气了!”付品江解释道,“我准备国庆节回去一趟,到时候一定给您带两盒。”
“按照我们农村里的说法,不收钱的药,是治不了病的!”龚道远摸摸索索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就给我带五盒,多不退少补!”
“龚大伯,您这钱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付品江连忙推辞道,“我们都有医保卡,我给您带两盒药,又能花几个钱?只要您觉得有效,用得放心!”
“你这么搞要不得的!”龚道远显得颇为焦急,作势继续塞钱。
“龚大伯啊,您不要再固执了!我平时在您家里都很随便的,不知道白吃白喝了多少,您那些大鱼大肉的未必就不要钱的吗?”付品江严肃地说,“彩英姐为咱云梦山做了多少无私奉献啊,我和她就跟亲姊妹一般,您可不能跟我客气!”
“你这付同志啊,什么都好,就是倔得很!”龚道远责怪着,拿着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彩英姐,你算什么呢?”付品江转而对刘彩英道,“咋笑得这么开心?”
“付主任,我觉得你上次跟我说得太有道理了,在刘家台搞养殖业,一方面成本太高,风险太大,另一方面还污染环境。我也想通了,合作社也成立了,我就一门心思搞好旅游开发!这不,今儿刚刚把存栏的肥猪卖完了!”刘彩英热情地笑着道。
“卖了好多啊?”付品江关切地问。
“三十六头,卖了五万七千多,不过请人抬到周家大屋场就花了万把块,收猪的直接在周家大屋场拖的。算上饲料粮食和其他的投入,差不多有两万六七的利润,也就是我这大半年的劳动所得。”刘彩英看着账本儿,笑着说。
“那圈里还有存栏的五十来头吧?”付品江继续问,“年底前应该可以出栏吧?”
“死了十一头,只有四十三头了。”刘彩英的眼角泛起一丝泪花,“就是玉田出事那两天,通知兽医通知迟了,可惜了!”
付品江的心里一阵绞痛,心知肯定是那几天村里事情多,总是喊刘彩英搭把手,所以牵扯了她的精力,才有了这么一出。
“彩英姐,这都是我的责任!”付品江强忍着悲痛道,“以后村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也给玉田书记说一下!”
“付主任你这是干啥?”刘彩英的脸瞬间变得很严肃,“我自己没有引起重视,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期,与村里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好了,我啥也不说了!”付品江缓缓道,“现在江城集团的也进来了,以后,随着旅游开发的实质性推进,怎么来争取老百姓的利益,还全靠你的合作社来跟他们斗智斗勇。”
“我想过了,今年喂猪应该能够赚个五六万,我就留个五千块儿子读书用,其他全部投到合作社。”刘彩英眼里泛着希望之光,“我查过网上说的,旅游是什么朝阳产业,搞旅游一定错不了!现在就是缺人手!”
“彩英,我也仔细想过了,叫伦杰回来给你搭把手,你们一起搞合作社,莫在外面受人欺压了!”龚道远缓缓道。
“龚大哥今年效益怎么样啊?”付品江小心地问。
“好!都好!”刘彩英大声道。
“好什么好啊?付同志又不是外人,你还瞒着他干什么?”龚道远无比激动地说,“你别以为你们两口子打电话我没听到!这几天,不是建设局的找麻烦,就是地痞流氓捣乱!”
“爹!”刘彩英再次含着泪道,“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付品江感觉,这个长得像男人的女人,是真的有些不堪重负。看来,龚家是遇上大麻烦了。
“彩英姐,龚大伯!”付品江低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都是因为吴国梁贪污公路款的事。龚大伯,我知道您掌握的有证据,只要您信得过我,您就交给我,我保证您一家老少的绝对安全!”
“我也是这么想的!”龚道远义愤填膺道,“他们有些欺人太甚了!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你跟我来!”
龚道远说着,拉着付品江进了自己的卧室。他撬开地上的楼板,原来地下隐藏着一个苕窖,付品江帮忙照个手机电筒,龚道远在里面翻了一通,找出来一个旧账本儿,颤抖着手交到了付品江手里。
“六十五万块钱是打到村里账上的,这是我偷偷记的一本开支账,我觉得有问题的都标注了,应该对你有帮助!你可要保管好,我再没有了哦!”最后,龚道远补充道。
“交给了我,您就放心吧!人在证据就在!”付品江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拍着胸脯表态道。
作别刘彩英和龚道远,回到了村委会。连夜翻看,因为自己不懂财会,加上对当时的情况不知晓,所以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将账本儿锁进保险柜,缓缓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