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派出所教导员黄艾宁带着两个民警,来到了现场。
“是谁报的警?”一个民警问道。
“是我。”李德清答道。
“简单说说是怎么回事?”民警示意李德清说。
“是这样的,我正好住在死者楼上。早上三点多,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死者打电话,打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一边打一边走来走去,应该是在和老婆通话,说些什么听不太真切。”
“然后,我听到死者大声咆哮道,你是要我死了你才满意吗?”
“紧接着,死者说,好!你等着吧,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然后,我就听到死者砸东西的声音。”
“我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分不清是醒是梦,而死者最后那句话,让我觉得不寒而战。我感觉自己像是梦靥了,挣扎了一番,才醒来,一身都是冷汗。”
“死者的话很奇怪,我不放心,就下来看一看,敲门没人应,打电话关机。我一揪门把手,居然没锁,进来便看到死者已经吊得僵直。”
“我一个人有些心虚,你看他这个样子,任何人看了也心虚。我就给他们打了电话,喊他们来帮忙。”
李德清不慌不忙地陈述着事情经过,“你们看,我进门之前就开始拍摄视频,我怕自己说不清楚。”
李德清说着,打开了手机视频。
付品江凑过去看了一下,只见李德清先将摄像头对着自己拍了几秒,然后对着门,敲了几声,喊了两声学忠开门没有应答,然后手扭开了门把手,紧接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就出现在镜头里。
从李德清的手机视频里,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谢学忠吊在空中的样子,一张脸正对着摄像头,好不恐怖。
“死者是什么情况?”民警问。
“死者叫谢学忠,是施州市就业服务局干部,三十九岁,下下个月满四十岁。是云梦村工作队队员。”李德清介绍道。
“死者家属知道这事吗?”民警继续问。
“不知道。我是说,我不知道家属是不是知道。”李德清说。
“请你们几位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调查。”民警很客气地说。
“排除他杀吗?”李德清有些冒昧地问。
“既然你们报了警,那就是对死因有疑问。或者说,以后会有人对死因有疑问,警方做个例行调查,对你们也有好处。”民警解释道。
“黄教,你看这样行不行?人死为大,现在这边死者也还需要人来处理后事,紧接着死者家属也会到来,我请求调查笔录就在这里做吧!”付品江道。
因为此前的多次接触,特别是共同寻找白露的经历,付品江与派出所教导员黄艾宁也算比较熟络,于是请求道。
“也行。”黄艾宁答应道。
这边,马雁飞作为第二个到达现场的人,首先接受问询。
付品江则接到了向亚洲的电话。
施州市人社局已通知了谢学忠的老婆,死者家属正在往云梦山赶。
向亚洲和胡伟,以及就业服务局局长余胜辽也在往云梦山赶。
陈奇峰又打了电话,方清华和谷祥明已经从县城出发。
付品江心说,这下热闹了。
轮到付品江接受问询了。付品江心里有些紧张,因为他拿不准该不该向警方透露,谢学忠被勒索的细节。
这个细节,会让李德清与谢学忠的死进一步扯上关系。
不管怎么说,李德清是无辜被匿名举报的,现在始作俑者死了,如果再让李德清卷进来,惹些麻烦,付品江觉得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同时,付品江怀疑,这个细节,也是导致谢学忠寻短见的重要诱因。
那么,自己作为比较接近死因的人,如果说出这个细节,以后一定会有很多麻烦。
不过,李德清刚才所说的话,付品江总觉得有些怀疑。
村委会新修的办公楼,楼层间距高达四米多,天花板的厚度也是绝对够的,隔音效果不是盖的。
李德清说他居然能够听到谢学忠打电话说了些什么,显然是不符合逻辑的。
既然自己一个外行,都能听出李德清话里的破绽,那警察未必就听不出来?
李德清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为什么会在凌晨五点多出现在别人宿舍里?付品江不敢再想。
“姓名。”黄艾宁和另外一个民警都打开执法记录仪,严肃地问。
二人原本是比较熟悉的,但此刻的黄艾宁这么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让付品江顿时更加紧张。
“付品江,付是付出的付,品是品德的品,江是长江的江。施州市人社局干部,现为云梦村党支部第一书记。”
“年龄。”
“三十三。”
……
“简单地说说事情经过吧。”
“早上五点多,应该是五点二十的样子吧,我正在睡觉,马雁飞来我的宿舍外面敲门叫我,说谢学忠上吊自杀了,我跟他一起下来,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付品江简短地回道。
“你平时对死者了不了解?”
“谈不上多了解吧,普通同事关系而已。”付品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警方如果发现什么异常,自然是会去调查的。
“付书记,村委会是什么时候竣工的,设计图纸以及档案资料有没有?我们需要看一下。”黄艾宁微笑着说。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这就去给你们拿。”果真,警方并不这么好糊弄。付品江心里想着,平静地回答道。
“这个待会儿再说。你最近三天与死者接触的经过,请详细说一下。你们所交流的每句话以及每个细节,都尽可能地回忆一下,越详细越好。”黄艾宁继续道。
付品江暗笑自己有些自作聪明,还想在警方面前玩小心思,隐瞒部分事实。不过,还好自己心里没有鬼,谢学忠的死与自己没有关系。
付品江如实说了自己与谢学忠这几天接触的细节。对于昨天的事,他格外说得细致,因为他知道,在警方面前如果说谎话,是需要更多谎话来印证的,纯属自找麻烦。警察,无疑是火眼金睛的。
“付书记,我还想问一下,你平日里,能听到楼下的人打电话吗?”黄艾宁意味深长地问。
“这个……我倒还真的没有留意过。”付品江心里一个咯噔,低声道,“凌晨三四点,特别安静的时候,也是有可能听得到的。”
“好的,耽搁你的时间了。请你在这里签字摁手印。”黄艾宁站起来,接过另一个民警手里的笔录,给付品江指了指签字之处,示意结束问询。
“你们辛苦了!”付品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记录,都是自己所说的,于是快速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