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会气氛非常好，大家不像李偃那么多愁善感，对于每个八班同学来说，自己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前阵子的付出在这次考试中也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回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连寒姝仿佛也褪去了冰冷的外壳，变得热情了许多。通过上次谦让奖金，再加上今天的主动请客，使得大家对她的好感大大增加，席间有很多同学主动找她敬酒感谢，这让寒姝一直心里暖洋洋的。没有人讨厌别人对你的善意，这是人的本性，高冷的背后其实是一种偏执，避世和孤独。

不过李偃的心情却一直沉甸甸的，潜在的危机正一步步到来，但他一直都压在心底。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也对这次考试有着一丝丝的期待，从答题就能看出来，比往常慢了一些，谨慎了一些，但残酷的现实最终打破了他的任何幻想，你的实力就是如此而已。

跟李偃敬酒的人自然是最多的，不过李偃再次拿出了他装醉的本事，宴会喝到一半的时候就“狼狈”离场。离场前，李偃悄悄的把浓缩灵液塞给了寒姝，并悄悄的说了一句“我会回来的！”，弄的寒姝莫名其妙。

李偃不管这些了，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宴会后直接来到了厉之行和唐汉的住处，这两人在外面租了个二室一厅，一来清净可以安心修炼，二来也是找了个方便开启天蓝色水晶的地方，毕竟李偃需要定期进入蓝水晶空间为自己的二十一世纪老祖宗添药。

“你的酒味这么大？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风月场所，如果你想借酒消愁找点乐子，肯定是走错了。”厉之行给李偃开了门后，马上又回到了锻炼器械上，看来他这阵子也很勤奋。

“又被你看出来了，我这次考试全国排名97万。”厉之行和唐汉是李偃最信任的人，跟他们没有任何秘密，同时这两个人也是李偃倾吐不快的最好人选。

厉之行一副本来就这个样子的表情，说道：“这名次你早能预料到，我和唐汉也能预料到，怎么样，国立二中有人超过你吗？”

李偃痛苦的摇了摇头。

“完了，”厉之行道：“连个互相促进的竞争对手都没有，那个学校也指望不上了。”

李偃想了想，说道：“也不完全是，至少寒姝和吕筑阳在武道上还能压我一筹。”

厉之行摇了摇头说道：“你又开始幻想了，这个不是等级的问题，而是现在是你在带动她们前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带动你前进。”

唐汉此时刚好完成了一轮训练，边喝水边说道：“心理学早就验证了，意志力其实是一种可再生性消耗品，每一次用意志力强行违逆本能的行动都会大量消耗它的存量，如果你找不到更多的渠道为它补充，你的内心就会越来越烦躁，到最后就是意志力的崩溃，也就是很多人都在做的一件事放弃。

“不过，人也有自我保护机制，那就是顺从本能，只是每一次的顺从都会压缩意志力空间的大小，导致你的意志力总量不断降低，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开源，找到更多的补充意志力的渠道。”

厉之行不屑的说道：“说那么文绉绉的干嘛，其实就是给自己多找几个勤奋吃苦的理由。这种理由也不少，比如有人因为贪婪，有人因为色欲，也有人因为虚荣等等，李偃，其实我一直也很好奇，你的动力在哪？”

“我的动力？”李偃一直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想，为了给义父完成遗愿？或者为了追求伟大的目标？还是为了探索未知的世界？这些好像都有，但都不能完全概括自己的动力来源。

“他的动力其实就是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唐汉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是任何偏于理性的人的最大动力，每一次战胜人体本能欲望的束缚，都会让他们觉得这样做会产生更好的结果，能帮他们距离理想更近一步，是符合社会公共道德的，能够被社会上多数的主流民众认可，从而让他们获得很大的成就感。

“其实成就感也是动物的一种本能，渴望成功的本能，但是每个人对于成功的看法是完全不同的，你给一个亿万富翁每个月一万银河币的工资，他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但对于一个刚刚找工作的青年来说，那就非常满足了，觉得这是很大的成功。人是智慧生物，可以通过价值观和世界观改变自身对成功的理解，李偃就是这样的。”

李偃苦笑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贬低我，你这么说怎么让我想起了阿q精神？”

唐汉难得的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提醒了我，阿q精神其实是在失败的情况下，采用一种自我欺骗的手段来安慰自己，从而解除失败带来的痛苦，是一种很好的精神治疗手段；而你的这种嘛，我觉得应该叫反阿q精神，你是在自己获得第一，也就是相对成功的情况下，也采用一种自我欺骗的手段，使得自己明白其实自身还是一个失败者，不能忘乎所以，沉浸在虚假的成功喜悦中，利用失败，压力，危机等手段来督促自己更加努力。”

“啪啪啪！”旁边的厉之行使劲的拍了拍他那两只大毛手：“唐汉啊唐汉，虽然我看不惯你动不动就说出一番道理，但你这次对李偃的分析确实到位啊，你和我都很清楚，自己也算是非常自觉非常努力的人，但和李偃比还是有差距的，只是我一直想不通，差距到底在哪？还是你厉害，分析出了关键。

“反阿q精神，这个说的太到位了，他的世界观或者说价值观就认为人就应该是一辈子不停的勤奋努力，所以在他稍有懈怠的时候，就会想到自己跟一些优秀的人的差距。除非绝对的第一，否则在他眼里就没有成功，他总会找到比他强的人，这种心态让他可以一直不停的努力，可是，你这样没幸福感啊兄弟。”

“你错了，他这种幸福感更多，而且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因为幸福是靠对比的。”唐汉说道：“可以想象，一直在吃苦药的人，当你突然咬一口苹果，那一刻你肯定是幸福的；一直在长跑中坚持的人，在刚停下来走路的时候，那一刻一定是最享受的。不过这种获得幸福感的方式，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到，只有那种内心非常强大的天生的强者才行，大多数人只会选择正阿q精神。”

“哪有那么多大道理，这就是事实啊，我确实只有97万的排名，我没有骗自己，这是我真实的想法……”看到了自己的差距而已，怎么成了自我欺骗？

“没错！”唐汉直接打断道：“这就是你最最真实的想法，但谁说真实就不能欺骗了？断章取义，隐瞒一部分真相，很容易就能达到欺骗的目的。那些销售们，对外宣传从来都是光说产品的优点，却不说缺点，结果买家买回去以后发现一大堆问题，但却怪不了销售，为什么？因为销售从没说谎。你看到了差距，没错这是事实，但你同时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的第一，大家在庆祝的时候其实你的心情是沉闷的，对吗？”

“难道你让我明知道自己还有很大差距的情况下，去傻呵呵的庆祝吗？那怎么可能做到！”李偃脱了鞋，往沙发上一躺，说道：“算了，别分析我的心理了，我知道你们想帮我，但真正的问题没解决，你们是治不好的。”

这三个人都是非常理性，只看事实的人，纯粹的心理技巧对他们来说就是对牛弹琴，想让牛能欣赏音乐，弹再好的曲子是没用的，要给牛换个耳朵才行。

“你义父已经死了三个月了，虽然两次演戏很成功，但他老人家不能露面却是硬伤，人家早晚都会知道。如果是李家内部，或许还有个退让的余地，最多就是损失多一点，但黄乐和海荣那已经不死不休了。”唐汉先分析了下李偃的处境。

“时间已经不多，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个是把真相说给学校或者政府，要求他们的保护并且铲除黄乐和海荣这个永久后患；第二个就是进入这个轮回空间，去获取一些意想不到的机遇。”

厉之行说道：“第一条路比较稳妥，但问题也很明显，主动权不在你的手里，政府对黄乐他们的态度如何？就算他们能履行承诺，他们有百分百把握杀死他们吗？万一跑了你还是危险没有解除，而且还得罪了你的兄弟姐妹，毕竟在他们看来政府也是外人。”

李偃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冒险，你肯定会建议我选第二条路。但轮回空间太危险了，我的多少代先祖都进去过，但只有一个回来了，我不觉得我是天之骄子，比先祖还优秀还受老天眷顾，我只会用数学的方法计算能回来的概率，几乎是零。”

说完李偃就看着唐汉，这种东西还是他最在行。

“表面概率是这样！”唐汉说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最后还是坚持认为你的先祖错了，有时候你亲眼见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我认为不可能存在回到过去的事情，时间不能逆，否则逻辑说不通，逻辑都错了，那这个世界早就崩塌了。

“但我也承认，里边肯定有危险，不过危险却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你开始的几个先祖都没有出来，肯定给后面的一个印象，就是轮回空间几乎是必死的，所以后面的人都是等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才进去的。这种人除非在里边得到起死回生的仙药，否则必然会死里边，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这样看的话，生存概率至少在三成以上。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我们三个都是不甘寂寞的人，面对这样一个机遇，真的拱手让人，估计真要后悔一辈子。李偃，其实你只是因为是团队的领导，心中责任比较大，所以才商量一下。以我了解，你的内心肯定也非常渴望进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