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感受到花葭紧张的情绪,已经属于半昏迷状态的黄陵努力的撑起一点眼皮,从地上狭长的影子逐渐看到五个黑衣人,黄陵在昏睡过去前暗叹:阿福还有这么多帮手啊,就这样了么?我黄陵就要陨落在此了么?真的好不甘心啊,花葭,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么?淑求,我能留给你的真的只有遗书了么?还有,武功的最高境界究竟是什么?天旋地转中,黄陵终究是彻底失去了意识,沉睡前,双手紧紧的拽住了花葭的衣袖。
“花小姐,对于县太爷的事,我们深感遗憾,还好今日我们能赶上,若是再迟一步,恐怕我们就真的终身留恨了。”为首的黑衣人边说边把头罩拿下来,诚恳地看着花葭说道。
“你们是?”花葭胆怯地问道。
声音太小了,此时的花葭说的话也就自己能听见了。为首的黑衣人看到花葭的嘴在动,却是没有什么声音出来,以为又吓到了花葭,连忙一拱手说道。
“花小姐,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我们是......”后半句,带头的黑衣人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一直在那重复着我们是,我们是。听得花葭也是糊涂,既然是来救自己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面目呢?
“哎呀,七哥,是是是,看你嗦的,花小姐别怕,我们就是上次绑架你的那帮劫匪,我是十五,还记得不?”旁边的一个黑衣人迫不及待的脱下自己的头套,笑哈哈的往前凑,想让花葭看清楚。
为首的黑衣人七哥听到十五这么一说,当下老脸一红,赶紧的别过脸去,还好是大晚上,没人看到他脸红,心中暗骂,蠢材,哪有人跟别人介绍说自己就是上次绑架你的人的!
刚听到十五说自己是上次绑架过自己的劫匪的时候,花葭也是当场蒙住了,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黄陵,那十五又是自己凑过头来,更是一惊,慌忙转过头。
“十五,别闹,我都说你这样会吓到人的!花小姐,是的,我们就是上次绑架过你的那帮劫匪......”好像有什么不对,七哥自己说着就停下来了。旁边的十五心中暗乐,哼,我还以为七哥能有什么方法介绍我们,还不是说我们就是绑架花小姐的劫匪?
“但是,上次承蒙花小姐的大发慈悲,对我们既往不咎,现在我们已是洗心革面的重新做人了。几天前我们听到县太爷出事,花小姐却失踪了,我们也是到处查找你的下落,希望能找到花小姐报恩。今天得知有人在信县张榜说指定要黄陵来接你,我们就赶紧的过来了。”一口气说完,七哥就默默的站在一边,仿若是在回想着当天花葭大方的放过自己的事。
半晌,终于消化过来的花葭是重重的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反正说话也是没人听得见的,花葭只能报以一笑,然后指着自己的喉咙。
七哥等人都在等花葭的反应,大气都不敢喘。虽不曾经历或者看见,但是他们的心底都知道花葭此刻真的是脆弱无比,他们也害怕再次惊吓到花葭。直到花葭露出了笑脸,众人也才是长出一口气。看到花葭指着自己的喉咙,为首的七哥仿若三岁小孩一样,挠一下头,又回头看看众人,正准备发问。
“哎,七哥,人家花小姐是说自己的喉咙干涸,说不了话,让我们找水给她喝!来来来,谁带水了?”十五边说边往旁边的黑衣人身体摸去。
众人忙碌一阵,最后是互相摊开手。当下,气氛就尴尬了。
“不好意思,花小姐,我们顾着带一些装备预备突发情况,没带水,我们现在去找水!”十五一脸无辜的站出来说道,旁边的七哥又是老脸一红,感到羞愧无比。
花葭笑了笑,挥一挥手,让十五他们去找水。低头深深的看着怀里的黄陵,时刻用手探着黄陵的气息,既怕探测不到,又怕阻碍黄陵的呼吸。这个善良的姑娘也许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吧?七哥心中暗暗感叹。
就在十五刚出门口时,七哥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叫停十五。
“十五,我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你忘了?阿九负责找水,十五留下,其他人房外戒备。”从愧疚中清醒过来的七哥恢复了往日里大哥的风范,冷静的下达任务。
七哥让十五帮花葭检查屋里有什么物品是花葭留下的。自己则是接过黄陵,仔细的查看黄陵的伤势。当听到七哥确认黄陵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现在只是因为久未进食加上体力消耗殆尽而睡着时,花葭才是松了一口气。
很快的,名叫阿九的黑衣人拿回了水,七哥让花葭喝下,再稍微休息一下,便有序的离开了。
“七哥,我们现在去哪?”花葭拿了一根棍子扶着自己走路。
“花小姐,前面有个村庄,先找到马车,然后去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再打算吧。”背着黄陵的七哥时不时的四周观察。在前面带路的是十五,至于其他人则是分散而走,暗中保护。
却说另外一边。
“六爷!”
早已在半路醒来的阿青还没进门就大声叫道,同时捂住受伤的肋下,扮作一拐一拐的走进房门,还没等马六说话,阿青往地上一摔,眼泪鼻涕齐流的痛哭道:“六爷,属下无能!属下一直惦记六爷受伤的事,一见到那小子,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想着要为六爷报仇,便与那小子大战一场。在打伤那小子后,那小子恼羞成怒,突然暗器伤人!”说完,扬起刚刚因为捂住肋下而被血染红的手来抹泪。
“阿青,快起来,快扶阿青起来啊,蠢材!”马六挣扎着,想要起来,手指旁边的手下骂道。马六的伤在大腿,可比当初黄陵的肩伤严重多了,现在仍然没能下床。
旁边的人赶紧的扶起阿青,阿青挣扎了两下,才勉强站起,口中仍在一直请罪。
“真是岂有此理!那小子连你也伤了,不过也怪不了你,那小子的暗器的确烦人,阿福呢,阿福他们去哪了,不帮你吗?等阿福回来我要重重惩罚他!”
“六爷,你也别怪阿福,他们都在外面,可能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愤怒吧,面对伤了六爷的人,我实在忍不住,要怪就怪我技不如人吧。”阿青心里暗乐,幸亏没让阿福的手下跟着进来汇报,又幸亏是我先回来,怎么说都行。
“哼,阿青你别维护阿福了,你不是说你们大战一场吗?那么长的时间里若是他来帮你,你又怎么会受伤,你的功力我还不了解吗?那小子要伤你并非易事。”顿了顿,马六像是自己说话一般呢喃道:“莫非是有人故意要你出丑?”自认为分析的头头是道的马六是越说越气,就在那自顾自的骂起了阿福。阿青识趣的闭起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也许马六也是累了,便让阿青先行休息。
已是深夜时分,马六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房门被拍的咚咚作响!梦中惊醒,马六气的咳嗽两下,大声骂道:“若不是什么大事来报,我便宰了你。”
“六,六爷,阿福的手下回到了,正在外厅等候!”门外传来战战兢兢的回答。
“好,让他等一下!”马六莫名的想笑,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外面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黄陵在瑟瑟发抖。马六的高兴很理所当然,根据阿青的描述,黄陵与阿青大战一场,阿青还伤了黄陵,自己这次又是派了几十人前去,当中不乏自己的一些亲传弟子,面对体力被消耗还受了伤的黄陵,光是车轮战,黄陵就必死无疑了。对啊,也许不是被捆的结结实实的黄陵啊,也许是披头散发的项上人头咧!一想到这,马六便想哈哈大笑!
“带他进来!”马六对门口那边吩咐道!
很快的,房门打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被带到马六面前。马六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发抖的人,也不出声,想静静的听这个人报喜。奇怪,我怎么好像听到牙齿碰撞的声音,还有,我有那么可怕吗,怎么眼前的这个人抖的那么厉害?
扑通一声!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就跪了下来!
马六的心随着这个人的跪下也是感到瞬间被提了起来。
“六爷,呜呜呜”眼前的这个人已是泣不成声。
“蠢材!有话直说,不然,马上让你人头落地,阿福呢?!”马六气得大声骂道,声音传的老远,心中更是烦闷无比!今天这是怎么了?阿青受伤,现在阿福也不来,却是叫来了一个只会哭的蠢材,气煞我也!
“六爷,福哥,福哥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那人在哭泣中断断续续的说完了这句话。
马六的心“咯噔”的剧烈跳动了一下,一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一手扶住受伤的腿,向着那人急速问道:“什么福不福哥的?我现在是让你告诉我,阿福在哪,黄陵在哪!”
“六爷,阿福,死了,我们这边的所有人都死了,黄陵,我不知道,我当时去方便了。”这个跪在地上的人是越说越小声,后面的几个字众人都没有听清。不过,听清前面的几个字就已经足够了。马六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三十年一样,浑身无力的就倒在床上!
“哈哈哈哈,你们听见了没,这是叫全军覆没吗?哈哈哈哈,阿福也死了,好啊,死的好啊,蠢材,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呢?”马六倒在床上自言自语,按在胸口的手在微微发抖。
“六爷!”门外是阿青急匆匆的跑进来。
看到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再看到马六躺在床上那空洞的眼神和颤抖的手,傻子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阿青啊,好好的问一下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回事,然后好好问一下他,他不随阿福一起去,怎么还好意思回来跟我报告?”马六有气无力的吩咐阿青,涣散无神的眼睛毫无焦点的盯着床顶。
阿青心中本来也已猜到八九分了,现在一听,更是确认。心中不曾想阿福的事,反倒是想起了黄陵。这个人,真的是天神下凡一般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啊!
在断断续续的描述中,阿青等人也是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当听到这个人是因为恼怒被阿福赏了耳光而赌气去方便时,马六床上明显的动了一下。
这个人最后说到亲眼看到阿福被黑衣人杀了,他怕黑衣人发现他而逃回来时,阿青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道:“原来如此,敌人如此强大,倒也怪不了你。”
“谢谢青哥,请青哥帮我向六爷说说情吧。”说着,地上的人便向阿青磕起了头。
“这个好说,不过刚才我还没说完呢,敌人强大,是怪不了你,但是你大哥死了,你不跟着一起去,这个就怪你了呀!”地上的人听到阿青越来越快的语速,惊讶的抬起头,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已是身首异处。
“哎呀!”阿青捂住伤口,刚才的动作让伤口又裂开了。把大刀还给旁站的手下,赶紧走向床边,低头说道:“六爷,属下无能!”
“退下吧,我好累了。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马六无力的挥一挥手。
“是的,六爷,我现在就派人去追查那几个黑衣人的下落和黄陵的生死。”阿青边说边往门外退,同时示意边上的手下收拾地下的尸体和血迹。
“等等,阿青啊,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请你大师兄回来一趟帮忙呢?”
地上的血散的很快,一大片的,很腥,很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