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要求触动了帕布的某根神经。

灯光精灵在三人之间游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紫色的薄雾。这让彼此间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小女孩还是太年轻了，尽管她已经尽可能的摆出了凶狠的姿态，但她仍然是一只弱小，无助，可怜的小羔羊。帕布在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漠视很多东西的背后，看到了对力量的渴求，真是……

一只小羔羊，在狼受伤时提出了要求，如果不是过于愚蠢，那么她一定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但是狼，是群居的啊。

他不是非他们不可。

帕布轻笑一声，互相利用，和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开始狂拍自己的大腿，笑声灿烂又猛烈。

让我看看吧，羊皮的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眼睛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说：“我答应你，这没什么值得怀疑的，我知道你还有别的打算，但这不重要，各取所需嘛。”帕布的眼里似乎出现了一条燃烧的直线，这条直线笔直的走进女孩的瞳孔里。

女孩感觉视线一烫，她无法直视帕布的眼睛。

为什么？

他们俩……不是平等的谈判关系吗？

小女孩愣在原地，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完全反客为主了。

左侑上前一步，挡住女孩，也挡住了帕布的视线。小女孩牵上左侑的手掌，她的手很小，也很软，而左侑的手掌很大，有很多硬了的茧子。这只手让她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怕的，他不过是只受了伤的人形怪物，他只有这股气势还能耀武扬威，不用怕，不用怕……

她从左侑的身后走出来，表情与帕布截然相反，面无表情的说：“哼，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在南城面前，我们不过都是砧板上的鱼肉，至少现在，我们应该和平相处。”

帕布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当然。”

“那么第一件事……我想请你……教我写名字。”

“名字？”帕布倏然一滞，话题跳得太快，他一时没能跟上。转念一想，难道他希望接下来和这个孩子商讨怎么突破南城的包围吗？自嘲一声，帕布继续问，“你哥哥的名字？”

小女孩摇头，“我的名字，你说的上下该怎么写？我会写一些字，但不多。”

帕布愣了愣，他身上的气势一松，手掌搭在小女孩的脑袋上，“顺便把你哥哥的名字也教了吧。”

左侑的眼帘半阖，“不用。”

“哥哥会写他的名字。”小女孩拿出纸笔，在上面一笔一画的写出左侑两个字。

帕布抱着胳膊，“我还以为是上下左右的左右，这样一来，你也不能叫这个上下了，换一个读音相同的……尚夏，怎么样？写作尚夏，读作上下，和你哥哥的名字合起来就是上下左右。”

女孩点头，“可以。”她在纸上练了几遍，随后将纸扔进了灯光精灵的玻璃球里，白纸黑字，逐渐被玻璃球中的火焰吞噬。

火光照在尚夏的脸上，明暗交错。

帕布叫住正打算离开的左侑，“左侑小哥，聊聊？”

左侑留下背影，钻进毯子，准备睡觉了。

帕布轻轻的哼了哼，“还是妹妹可爱一些。”他在心里说。

【妹妹比较容易明白。】落落坐在帕布的身侧，换了一身休闲的服饰，白色t恤上的兔子眼睛又大又圆。帕布撇了兔子一眼，收回视线。

落落侧过脸看着他，再低头瞧了瞧自己专门准备的衣服，轻声说：【不管南城想做什么，这都绝不是你一个人能够阻止的，总之先把消息传递出去，让孙莲大人做决策吧。另外，我得提醒你哦，左侑把信号发射器破坏了，南城的人一定会有反应的。】

“我知道。”帕布顿了顿，他把头发揉得一团乱，眼角瞥着落落的兔子t恤，“即使你不这样做，我也知道你的胸很大了，多此一举。”

落落别过脸，她的脖子与耳垂微微泛红，【要你管。】

尚夏给左侑再盖了一层毯子，走到帕布的身侧坐下，“说说sky吧。”

帕布挑起一侧的眉头，“你几岁。”

“十岁，怎么了？”

“难道我现在的气势连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都吓不住了吗。”帕布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找到了一包被压瘪的烟盒，烟盒里只剩下一支孤零零的香烟。

“我杀过人。”尚夏说，“也见过别人被杀，你的确很可怕，但……”尚夏抱着膝盖，她想起左侑埋葬弟弟后露出的眼神，她的手用力的抓住腿上的肉，“没什么，说说sky吧。”

既然尚夏不愿意多说，帕布便没有追问。他吐出一口烟，说道：“sky是芯片，但不仅仅是一张芯片那么简单，它能根据宿主的情况自我进化，截止目前，已知的最高阶级是level5，你哥哥是level1，顺带一提我是level4。

根据阶级的不同，sky的功能也不相同。简单来说，level1只能获取数据，level2能够对数据进行分析，而且会对宿主的意识产生反应，level3是一个分水岭，绝大多数人这辈子都没法走到这，到了leve3，sky开始产生自我意识，并会开放一个社区，level4，sky对大脑信号的控制权限开放，也就是说它可以控制我们的身体，对我们的思维产生许多影响，至于level5，我也不清楚，但我家女主人说那是完全有别于人类的另一个世界。”

尚夏将帕布说的话记在本子上，并问道：“南城的士兵是什么阶级？”

“普遍是level2，厉害些的是level3，长官大多是level3。”帕布又吸了一口烟，他撇了一眼小女孩的本子，上面没几个字，但有许多他不认识的符号。

真是个聪明过头的孩子。

“进化的条件呢？”尚夏问。

帕布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替你哥哥着想？他如果太厉害了，你们俩的关系还会是这样吗？”

尚夏的笔停住了，她直愣愣的看着帕布，好像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会变吗？”她问。

面对尚夏求助的眼神，帕布反而无语凝噎，他手上的香烟烟灰落在腿上，“……我不知道。”

“……”视线看回自己的本子，尚夏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了好一会，她似乎想了许多，但好像什么都没想明白。停住笔，她又问，“进化的条件呢？”

“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