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枫和燕汝二人骑着燕皇为他们准备的快马一路朝南奔袭。
一路上,燕汝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五官都快拧到了一起。
细心的云枫又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原本他以为燕汝只是暂时放不下燕皇才会如此,过几天适应了就好了。
可是几天很快就过去了,燕汝依旧愁眉苦脸,这让云枫有些急了。
......
大燕国南郊的一处树林,九月十五,最后那场比试后的第四天,距离大宋国境不到三百里。
他们马不停蹄地奔波了四天,人也疲惫不堪,在一处树林里休息。
“燕姑娘,你是不是还在担心燕皇啊?”云枫突然问道。
“啊。”燕汝正想得出神,被云枫突然一问有些懵了。旋即又低下头嗯了一声。
云枫递过一壶水,自己拿着另一壶喝了一口,擦了擦嘴淡淡地说道:“燕姑娘,燕皇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答应过他会好好保护你。”
“可是...”燕汝显得有些紧张。
“可是什么?但说无妨。”
“云大哥,我想回去。对不起。”燕汝低着头,搓着手,不敢直视云枫。
云枫没有立刻回答,短暂的时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其实云枫也是矛盾的,他不舍却又不得不舍。燕皇的托付只是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罢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要面对的是整个流杀门,甚至是整个武林,他又怎么能让燕汝为自己涉险呢?
他对着燕汝微笑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人之常情,谁都会放不下的,更何况要你跟着一个陌生人。”
燕汝欲言又止,深呼吸了一下后说道:“云大哥,你是宋国人可能不知道,这几天路上多了很多咋着小辫子的人。”
被燕汝这么一说,云枫好像也想起来了:“好像确实如此,怎么了?那些人有问题吗?”
“云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初接我走的那个人?”
“你是说公羊邪?”
“没错,就是他,你没发现那些人都跟公羊邪的发型很像?那些其实都是拓跋元地界上的人。”
云枫越听越迷糊,就像他一个宋人能到大燕一样,正常的人口流动并没有不妥啊。
“这,有什么问题吗?”
“平常肯定没问题,可这个节骨眼上,大批的北方游牧民族向北集结不觉得蹊跷吗?”
“他们可能只是回去探亲吧。”云枫傻笑着说道。
燕汝一脸严肃的看着云枫:“绝无可能,说了是游牧民族,四海为家,哪有探亲的说法?”
“他们会不会是有什么重大的节日,要回去庆祝呢?”
“我就是燕人,有什么节日我会不知道吗?这事情一定有古怪。”
“那你回去吧。”
燕汝刚想开口继续说,听到云枫的话后怔住了。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沉默总是让人煎熬的。
燕汝终于忍不住了。
“云大哥舍得让我回去吗?”
云枫痴痴地看着燕汝,如同第一天在酒楼上看到时一样。
“重要吗?”
燕汝激动地说道:“非常重要!”
云枫苦笑了一声,“你回去吧,与其让你不开心的陪我上路,不如放你走,况且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带着你,我怕会更危险。等我忙完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燕汝有些哽咽的说道:“云大哥,对不起,我也很想跟你一起走,只是,他们赶去北方一定有原因的,我要去告诉爹爹。”
云枫故作洒脱地笑了,“傻瓜,干嘛总说对不起?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燕皇是你父亲,我又怎么能困住你,不让你走呢?”
几滴眼泪划过燕汝白皙的脸颊,她别过脸去,抹了抹眼泪,带着期许的语气低声问道:“我们,只是朋友吗?”
云枫爽朗地笑了,笑得那么真实,毫无破绽,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知道是假的。
“是啊,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你赢了比试。按...按规则,你就是...驸马!”燕汝嗫嚅道。
“哈哈,说什么蠢话呢?我只是受燕皇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我还有自知之明,燕汝姑娘又怎会愿意嫁给我呢。”
“我愿意。”燕汝害羞地低下头。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云枫开口道。
燕汝有些急了,“云大哥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云枫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做。”
燕汝还是不死心,“什么事,很重要吗?一定要现在做?”
云枫嗯了一声,说道:“你记得我的胖师兄吗?”
燕汝斜着头看着云枫:“记得,跟他有关吗?我还疑惑呢,都不见他跟你一起。”
云枫点了点头回答道:“我要去找他,再不去我怕有危险。”
燕汝惊讶地捂住嘴,差点叫出声来,“嗯,我知道了,那我们一起为各自的事努力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忙忘了之后一定要来找我,不许反悔!”
“一言为定,言出必行。”
“不行,我不信,我要你拉勾。”燕汝伸出右手小指。
云枫淡淡地笑了笑,也伸出了小指。
燕汝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就这么说定了!”
云枫也站起身,伸手帮燕汝擦了擦眼泪。
燕汝从腰间解下来一个钱袋塞到云枫手里,抿了抿嘴唇,“天涯路远,这些钱你拿着,多加保重。”
云枫推开燕汝的手说道:“不用了,我还有。你也要多加保重。”
“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燕汝似乎有些生气。
云枫没有再跟燕汝拗,有些不自然地接过钱袋。拱了拱手,准备跨步上马。
“云大哥。”燕汝从后面叫住了云枫。
在云枫转身的一刻,燕汝凑上去亲吻了一下云枫脸颊,然后快步上马骑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记得来找我!”
根本没有给云枫反应的机会。
他摸着燕汝亲吻过的位置,笑了。笑得那么纯真,那么无邪。
他原本以为早在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就已经死去的心,此刻居然有了一丝缱绻的悸动。
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灵魂,在这一刻再次萌生起了少年时的心动。
同时云枫也知道,在没解决这一切之前,所有的所有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