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然握住枪,不大的眼睛瞪的圆滚,嘴巴微微张开。
映入眼帘的画面是张存志眼神冷漠,左手勒住舰长的脖子,右手拿枪指着舰长的太阳穴,平日里冷静稳重的将军此时化身成杀胚,那件军用衬衣似乎阻挡不住他胳膊上凸起的肌肉。
枪响的那一刻张耀然心脏仿佛被人攥紧,差点开枪,但老张仿佛变了个魔术似的,尽在咫尺的子弹被躲了过去,开枪的人被武力制服。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蓝诺瑟。”张存志对着那些武装分子大声喊道:“放下枪,不然他就死!”
咔咔!
所有人持着手枪指着张存志,他们并没有任何慌张。
“你打错算盘了,张将军。”蓝诺瑟涨红着脸,男人手臂上的力量太过强大,仿佛钢铁勒住脖子,让他呼吸不畅,但他还是挣扎着嘶吼:“开枪!干掉他们!不要管我!”
敌人们的面色紧张,出现动摇之色,看来蓝诺瑟在他们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你们是武装公司的。”张存志说道:“那些人渣手底下养的忠犬可不在乎同伴的死活。”
“放下武器!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你们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张耀然一边大吼着,一边来到符华身边。
“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他恶狠狠的说道,明明被人用枪指着,这女人一点也不害怕。
“你还敢用这种语气说话!”符华白了他一眼,“我是很记仇的。”
“现在很危险!”张耀然气的想跳脚。
回应他的是少女兴致缺缺的眼神。
“我说小志子,闹够了没有?”她喊道:“不是我不够淑女,而是现在淑女被枪指的有点害怕了!”
张耀然抽动着脸颊,这厮看不出来有一点儿害怕!
听到喊声,张存志微笑道:“我老大有点不耐烦了。”
蓝诺瑟脸上还有拳印,他恶狠狠地看着张存志:“我是栽在你手里了,但你也跑不掉了。”
“开枪!别管我了!任务出了差错,我们的家人都会死!小四,帮我照顾好他们!”
敌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复杂,某个被称作小四的人更是咬紧牙关把手枪的保险打开。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张耀然眼神锐利,一旦交火,他最多能解决掉五个人,在那之后就只能找掩体了,但敌人人数众多,老爹和符华就跟活靶子一样!
“......”符华从桌子上跳下来。
“你还有机会,年轻人。”张存志说道。“回头是岸。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流血来解决。”
“......这件事的结果就注定了。哪怕我不来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你见过在机器上运转的齿轮能够自己停下来吗?”蓝诺瑟高声嘶吼着:“太晚了!联邦的守护神!”
张存志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说出这番话的人也许本是无意识的,但对于张存志自己来说却是无法无视的嘲讽。他已经很努力地再去弥补,再去逃避了,可有的时候人类心底的魔鬼是不会抹去的,他退一步,敌人就进两步,总有一天世界将会匍匐在心里住着魔鬼的人类的脚下,连崩坏也没办法对抗这种人类。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你的上司正在尝试着一步一步击破它。”张存志咬着牙,神色冰冷:“我做了十年的特工,比我当将军的时间长一倍,在你学乘法口诀时我在用机炮扫射崩坏兽。你选错了对手,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将计划全盘托出,然后乖乖的滚蛋。”
“......”蓝诺瑟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符华!”
“收到~”
“小然子,掩护一下。”一把枪扔给了张耀然。
“啥?”张耀然只来得及惊讶,少女便如疾风一般冲了出去。
符华是让他掩护一下...但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要冲上前去跟人肉搏?思绪飞转之间,符华已经一个扫堂腿放倒三人,张耀然心中一叹,高跳着跳到桌子上,左右开弓,银色的手枪震动,枪口亮着明黄的火焰,澄黄的弹壳掉落。
每一枪都精准的击中那些敌人的手腕,让他们丧失使用枪械的能力,张耀然的枪法很准,在逆熵当特工时他是分部的枪王,只有杨东的枪法可以和他媲美。
他和杨东曾认为世界上没有再比他俩实力强的人了,但今天看来那是错的。穿着米黄色上衣的少女左突右进,看起来细细的胳膊却将身材魁梧的壮汉打飞出去,或是一个高鞭腿直接爆头甚至还能接上一次回旋踢。
张耀然用四秒的时间把子弹打空,她用四秒的时间让十三个特种兵丧失战斗能力,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同样的时间,张耀然自问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张耀然持枪,手掌上的老茧又碰触到枪柄上的磨砂,那种感觉开启了他的记忆。他熟练的单手换弹匣,将枪帅气的别在腰际......好吧,实际上他的腰上并没有枪套,所以他只能一边走着,一边尴尬地,手忙脚乱的把枪别在皮带上。
符华暴力的踢了踢躺在地上低声呻吟的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腕,那件略显难看的米黄色上衣粘上了鲜血。张耀然这才看清楚,她的脸上只有凌厉,威严,甚至是不屑的神色,可唯独没有对鲜血,暴力的厌恶之色。
“你......以前做过这些事情吗?”张耀然不确定的问道。少女看了他一眼,面色变化,眼中尽是闲适之色:“枪法不错......呃,干嘛问这种问题?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崩塌了?”
“从你称呼老张小志子的那一刻起,你的形象就变得抽象起来了......”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替你爹教训你一下。”符华轻哼一声,扬了扬脸。
张存志按着蓝诺瑟过来,将他甩到椅子上,结果张耀然递来的枪,抵在他的脑门上:“最后一遍,蓝诺瑟。告诉我所有的计划,以及是谁指使的。”
“想都不要想。”蓝诺瑟嘲讽道。
砰!张存志直接向蓝诺瑟的大腿上开枪,质量不错的裤子破开一个洞,鲜血流出。
蓝诺瑟咬牙闷哼,太阳穴青筋凸起,眼睛瞪的极大。“我讨厌刑讯逼供,那种感觉就像是剥下死鱼的鳞片一样。”张存志不紧不慢的说道,他拿出手机对准蓝诺瑟拍了张照,随后抬手又是一枪。
这一枪竟然又打在之前的伤口上,衔接完美。蓝诺瑟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但张存志不停下动作,紧紧的掐住他的脖子。
符华皱眉,神色微妙,别过头去。张耀然则有点懵,老张到现在竟然化身成了冷酷的刽子手,记忆里可并没有这种事情......
喂喂,就算是热血漫画也不是这样跳剧情的啊,还是说我爹是假的???
手机响起,张存志松开了如铁钳一般的手,徒留蓝诺瑟疯狂咳嗽喘息,满眼血丝。“蓝诺瑟德诺莱尔,铁损安保公司成员,家住伦敦三环的某个小区,小区的物业由铁损安保公司承包。妻子28岁,伦敦高等医药学院助教,育有一子一女,顺带一提,你家的房子是七号楼,而你弟弟的房子是十七号楼。”他没有停顿一下,蓝诺瑟布满血丝的眼睛生出绝望之色。
“够了吗?”张存志微笑道,将手机屏幕露出,上面是一位金发知性美女的照片,美女春风和煦般的笑着。
张存志把枪口对着手机屏幕,也就是那名女性的脸,一字一句的又重复了一遍:“够了吗?”
“够了吗?!”他笑的很有风度,那双眼睛要挤成一条缝了,眼里充满着愤怒以及冷酷。狮子是猫科动物,但那可不代表它会像猫一样粘人它只会猎杀。
四周静的可怕,中年男人的话语似乎传来了回声般的,在蓝诺瑟脑海中回荡。
“够了......够了!我说!”蓝诺瑟咬牙说道,真担心他的牙齿会不会被生气的他咬碎:“祸不及家人,我们都知道的,张将军!”
“看看站在我旁边的年轻人,三分钟前你手底下的人拿着枪指着他,而你准备让你的手下开枪。”张存志眼神冷漠:“你说出这种话不觉得很嘲讽吗?”
“我接到的任务是一旦战舰出现异常情况,就相当于是行动的讯号。仅此而已!”蓝诺瑟说道,“上头要你的死因是遭到暗杀。”
“没有提到冰之律者?”
“绝对没有,我毫不知情。”蓝诺瑟神色挣扎。“我恳求你,不要对我的家人动手......”
“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张存志轻轻的说道:“但你说的话尚有疑点老家伙们就这么相信你可以干掉我吗?”
“感觉你的语气满是自豪。”张耀然槽属性满满。
“你觉得呢?”张存志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符华:“自从2000年后,奥托就对神意会下达“必杀令”,那家伙没道理再钻出来。”
“为什么没道理呢?你毕竟做了那样的事情,他就算冲到浮空岛我想也是正常的。区别在于现在的你丧失了军队的保护,这艘铁皮战舰就像是坟墓一样,埋葬仇人再合适不过了。”
“这也是问题所在,既然如此,”张存志努了努嘴,话语暗示向瘫坐在凳子上的蓝诺瑟,“为什么天命的那些家伙还专门派出人来暗杀我?”
这确实无法解释。老爹跟那个冰之律者结了很深的梁子,深到彼此都把仇恨当做饭吃,希望终有一日手刃对方。现在似乎是别的仇家给了这位冰律机会......英雄大都愁眉苦脸,因为他们所行皆是正义,实行正义时就必然埋下仇恨与破坏的种子。
人类向来如此,江湖向来飘摇。没人能独善其身,他曾想要成为江南笔下的少年,诗人笔下的看客,心灵赤诚,坐看枫林晚,那样平静而又自由,最多只有今天下雨导致心情不畅,或者田地里的萝卜长歪了一根......但江南笔下的少年有一天也会因为愤怒而露出爪牙,诗人们因为政坛争斗不顺畅才将自己比作山野隐士。
包括张耀然自己,在神州中原的小城中安静祥和,可有一天恶魔的爪牙降临那里,他选择化身正义去搏斗,同时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的安宁祥和。
他叹了口气,忽然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下......”张耀然吞了口口水,虽然他对于战舰操控一窍不通,但好歹能看出一些东西。“高度200米?我们即将着陆了?可目标地点不是维也纳吗?这个经纬度,我们在非洲以南,不......”
“我们在沦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