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阿尔文明明是个医生，但每每却又以所谓的“调查员”自居？

两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虽然在现代工业文明中的社会分工完全不同，但在弥漫着蒸汽的神秘时代，却并非完全对立。

阿尔文罗斯切尔德华生，25岁，毕业于古德格温医学院，目前为观星塔潜在危险监控司服务，也是该部门最年轻的一级调查干员。

简单来说，在这个科技路线从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就完全跑偏的世界，阿尔文医生主要负责的患者并非寻常百姓，而是一切具备“神秘”力量的超凡生物。

出于对“神秘”力量的敬畏和诉求，观星塔会有选择性的雇佣一些像他一样具备开拓精神的年轻人，利用生物学、解剖学、机械工程学等方面的知识从科学的角度揭开那些超自然力量的秘密，并把这些宝贵的知识用于发展社会生产力及保护人类自身的隐秘战争之中。

当然，考虑到维护社会安定的因素，观星塔的大部分活动都必须在暗中进行，除去警方与行政院的高层，普通人对于观星塔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概念。

于是，医生这个中产职业，成了医学院毕业的阿尔文最好的掩护对调查人员来说，有个容易取信于人的身份能省掉不少麻烦。

说到这儿，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伊戈督察会在盛怒之下接受他的调停了。

古德格温警察厅虽然名义上并不是观星塔的下属组织，可一旦在执法过程中遭遇任何超凡事件，所能仰仗的，就只有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调查员。

所以即使身为高级督察，伊戈还是不得不卖他个面子。

至于看上去肆无忌惮的福克斯…她的背景比前者复杂的多。

“欧根帝豪俱乐部。”

“乐意为您服务，先生。”

离开警局，两人就近拦了辆马车。

带上车厢的小门之前，福克斯刻意改变了声线，随口向车夫吩咐了一句。后者脱帽示意，接着便驱使马匹正式上路。

至于阿尔文医生，他早就从另一侧开门上车，静静靠在柔软的垫子上与银发女子相对而坐。

“你今天预定的行程似乎并不包括欧根帝豪俱乐部吧？”

“我是个遵从内心欲望的人，如果生活中除了计划再碰不到任何出挑的事儿，那我宁愿去死。”福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摘下礼帽，兴致勃勃地把玩起帽冠边缘的装饰。

“关于伊戈警长…”

“华生医生，这几天我们相处的不错，我不希望因为任何不愉快的话题破坏咱们目前的友谊。”

“你讨厌警察？这倒是很奇怪。”阿尔文从怀里掏出一本牛皮封装的笔记“据我所知你跟古德格温警察厅的交往相当密切。”

“这算是审问吗？”福克斯瞥了一眼阿尔文手里的笔记，再度露出了那种让人讨厌的微笑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在说：我早就看穿你的把戏。

“不，只是单纯的聊天。”阿尔文并没有收起笔记的意思。

“好吧，其实我对那些带着警徽的米虫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但偏偏每次发生稀奇古怪的案件大家总是喜欢找他们帮忙想想看，古德格温场的高级督察甚至会在市中心迷路，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受害者家属竟然指望他们破案？”

“你不信任伊戈督察的能力？”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能力和决心并不挂钩。”

“也就是说你其实对这起谋杀案很有兴趣，但不愿意和警方联手？”

阿尔文手里的笔稍作停顿，用某种来自异世界的古老文字，在纸上写下了“傲娇”这个词，后面还附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与刚才的案件有关？”

“80分！不得不说，你比伊戈更像个督察，华生医生。”

“我应该感谢你的夸奖吗？”

面对阿尔文的反问，福克斯并没有正面回应的意思，反而愉快地转移了话题。

“我必须承认，高谈阔论有助于打开思路，趁着路上还有些时间，我们不妨先回头整理一下案情。”

“如果你坚持的话…”阿尔文低声念叨了一句，但福克斯显然并没有在意。

“简单归纳，在3月4日傍晚17点，有人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流浪汉从号角区的暗巷跑出来，紧接着巡逻的警员就发现了受害者遭到严重破坏的尸体。

在那之后又过了14个小时，古德格温警察厅成功抓获了这名犯罪嫌疑人，但照其本人供述，这个叫做威廉的人渣教师拒绝承认自己与本次的案件有关，却意外牵连出了十年前另一起凶杀案的真相。”

福克斯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之前案件卷宗上的记录，然后继续他的自言自语。

“这不是很奇怪吗？整件事情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福克斯再次停顿，甚至翘起左腿，整个人向后靠在了马车的车厢上。她望向阿尔文的目光看似鼓励实则揶揄，故意做出一副等别人接茬的模样。

“…”

炫耀！

阿尔文没有接话，尽管他很轻松就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快来求我告诉你’这层意思以他这段时间以来对福克斯的了解，只要继续保持沉默，名侦探很快就会自己忍不住公布答案。

果然，见阿尔文没有反应，女人只好撇撇嘴，继续讲述她的推论。

“首先是犯案动机，十年前的案子我看了，这家伙单纯只是见色起意，一时失手才犯下了杀人的罪行。就算这段逃亡生涯再怎么艰苦好了，我不认为他会饥不择食到对那种肥婆下手，甚至还将受害者的遗体破坏的那么严重。”

“其次，警察逮捕他的地方是在距离案发现场不超过一公里的欢乐街，他们发现那个人渣的时候，威廉甚至连身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处理干净。如果他真的是这次案件的凶手，为什么要躲在这样一个很明显马上就会曝光的地方？他明明清楚一旦尸体被发现，警方很快就会进行拉网式搜索。”

“也许他只是太过紧张很多杀人犯杀人之后都会行为失常，过度的恐惧或兴奋会使他失去严谨的逻辑思维能力。”

阿尔文皱眉思索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但福克斯几乎想都不想就反驳了他的观点。

“前提他是第一次杀人，医生。一个实施过暴力谋杀行为，而且成功潜逃了十年的凶犯会在犯案后惊慌失措到这种程度？”

“…那依你看。”

年轻侦探轻轻摇头，原本抵住下巴的手掌也自然立起，下意识地把拇指的指甲含进了嘴里。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在躲避警方。”

“你是说，他是故意被发现的？”

阿尔文眉头皱得更紧

“我不明白，如果他想自首，为什么不直接找巡警报案？”

“发散你的思维华生医生，威廉是个杀人犯，他十年前就犯下了杀人重罪，当然不会主动找警察自首，但在那天傍晚，一定有什么比绞刑架更恐怖的东西逼着他慌不择路抱头鼠窜，为此，他顾不上被逮捕归案的风险，宁愿一身狼狈地赖在欢乐街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

说到这儿，福克斯故意拉长了声音。而阿尔文的表情也随之凝重了起来。

“再明显不过了，能让潜伏多年地杀人犯惊恐万状，偏偏又笃定能从人流密集的地区找到安全感的东西，作为观星塔的一级调查员，不用我说你也心里有数了吧？”

“超凡…”

阿尔文抿着嘴，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