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洛芙扭头看了看窗台上趴着的孩子,扭回来气鼓鼓地不说话。
“那怎么办?他只有过两天再来?”柳寒问正在撸猫的店员。
“嗯。我们没收纸条,就不算接单。”店员整张脸都埋到了阿咪的背脊上,说话声音闷闷地。
“种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再被人买走?”
店员半晌没有理他,就在柳寒觉得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第一次说了一句很长的话:“不是买,是送有缘人。大多夭折的孩子迷迷糊糊地转化不了。这些孩子里只有一部分可以拿到纸条,来这里,让店长把他们种下,再等待有缘人来领回家。”
“那那种代领的也行吗?”柳寒问。
“没有代领。不可能有代领。”店员斩钉截铁地说。
柳寒呼出了一口气,果然他们提醒得有道理,不要轻易透露自己的信息,因为别人给你的也可能是假的。
柳寒坐回凳子上准备继续看书,一旁的涂洛芙也不气了,趴在窗口上逗那个孩子说话。
那个孩子一手抓着脖子上的绳子,另一手攥着那张纸条,退出几步远,停在人行道地旁边警惕地看着涂洛芙。
“别逗人家了。”柳寒出声提醒,“那还是个孩子。”
听到这句话,原本乖乖趴在店员膝盖上任撸的阿咪蹭地一下站起来炸了毛,不让店员再碰,还发出了警告的喉音。
“哎呀哎呀,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不会带回去的。”涂洛芙迅速冲到阿咪面前抱起顺毛。
店员呆呆地,露出了一个带血的微笑:“可爱。”
“引起他注意的事情都好迷啊。”柳寒感叹道,随即也上前顺顺阿咪的毛,再三保证不会带那个孩子回去。
阿咪心满意足地跳到了店员身上坐着,它好像也很喜欢店员的样子。
“要不你帮我把那孩子看着?让他暂时别把条子递过来。”柳寒真诚地望向涂洛芙,“我得背书啊,感觉考不过那边就不会给我派任务了,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存……靠你了!”
涂洛芙摆摆手,很是无语地坐到了窗户口上帮他望风,一边阻止着小孩递条子,一边时不时地提醒他有客人上门了。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愉快,今天架子上的花已经少了三分之二了,柳寒觉得明天他下班的时候这些花就都能销出去了。
手表上的指针终于跳到了五点,柳寒关窗前顺手把暂不接单的牌子取下来塞进了抽屉里。店员放下阿咪上前取下了柳寒胸前的名牌,再锁了个窗。
有了阿咪,柳寒和店员也能时不时地交流两句了,也大致知道了些关于花店的事情。
离开前,店员笑咪咪地对阿咪说:“明天再来呀~”
阿咪喵了一声,应该是答应了。
离开前,柳寒先把涂洛芙送了回去,毕竟等下回去的地方是男厕所,她不太好进去。阿咪和店员难舍难分,他只好抱着让店员多看两眼,再者抱猫进厕所也无所谓。
柳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见那个小孩还攥着纸条可怜巴巴地趴在已经关闭了的窗户上。
他并没有在意从里推门离开的柳寒,只是全神关注的拍着窗户,还试图把手中的纸条塞进窗户缝里。
柳寒看了很是不忍,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会种花啊。
“目前已经能确认胸牌对特殊的客人是有影响的了,昨天的那个男人叫着猫店长,胸牌带上后就好了。还有这个小孩也只认胸牌。”
柳寒抱着阿咪走在路上,吸引了大部分行人的注意,这让柳寒有些后悔没把阿咪跟着涂洛芙一起送回去了。
这个回头率也太高了。
“普通客人应该是对胸牌没反应的,第一天来的时候最开始没戴胸牌,也能好好的做生意。而今天带了胸牌普通客人的态度也和昨天差不多。”
抱着阿咪来到厕所前。
柳寒把阿咪暂时放到洗手台上,自己用抹布擦开了玻璃上的污渍。
呵,脸又变了,这是随机捏脸吗?
柳寒捏着自己的下巴左看右看,觉得和自己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下次自己带个镜子,去公共世界以外的区域看看。”柳寒又把阿咪抱起来,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如果公共区域以外的地方是自己的脸的话,那几个部门算不算公共区域呢?如果部门算了公共区域,虞悬影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柳寒对虞悬影抱有很深的好奇心,虽说最开始在迷宫里自己是搭了把手,但也不至于她事事都帮自己吧。
自己的好多信息都可以说是她在“提点”,而且这次测试的考官为什么又恰好是她……
还有她的梦之印记位置是在哪儿,手腕吗?在迷宫里闪烁了一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和她的碰面每次都太巧了,巧到柳寒总觉得是刻意安排好的,可是她没事干接近一个菜鸡干嘛呢?
镜面上的水迹渐渐干涸,镜子又恢复到了雾蒙蒙的样子。
“下次进来带个镜子看看。不能因为不确定的事就随便怀疑别人。毕竟人家也帮了我这么多。”
推开厕所门,今天有个隔间是关上的了,大约是有人。
只有一个人,又关着门,这应该没什么吧。
这样想着,柳寒就站在门口的老位置填充印记传了出去。
醒来时,阿咪还在怀里。
它压在柳寒胸口上,让柳寒有些发闷。
“过两天买个称来称一下多重了,我总感觉你长大了些。”柳寒摸摸阿咪地后背,准备继续睡觉。
“嚯!”旁边的严聆发出了一声惊呼,“你大半夜的干嘛呢?要称谁?你要对我做什么?”
柳寒拉起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往胸前一搁,严聆瞬间感受到了小猫咪柔软的毛。
“喵~”阿咪清清脆脆地叫了一声,再一下蹦到了严聆胸前。
“还好轻,要不然这一脚得蹬死我。”猫咪弹跳时后腿的力量很大,柳寒揉着胸口吐槽道。
“我也是,不然得压死我。”严聆摸了摸阿咪的头,感受了下它翘起来的尾巴。
阿咪用力一蹬,弹跳上了桌,再溜溜达达地沿着屋檐跳上黄角树,自己去找涂洛芙去了。
“好痛。”严聆揉着胸口感叹道,“这要是长大了怎么办?以前我奶奶那只猫啊就是,经常半夜从桌子上跳到胸口,把我踩醒……好痛啊……就是那种一口气提不起来的感觉。”
“唉,惆怅,总是要长大的嘛。”柳寒叹了口气,“哎?说起来你怎么醒了。”
“我听见你在叨叨叨的说话,说称重什么的我就醒了。”
“你还怕称重?”柳寒侧过头看他。
“是啊,之前学校体检,说我太轻了……我想让他写重点都不行。”严聆叹气。
“……睡吧,明天我还要上班。”柳寒想了想自己的体重,觉得尚可。也不想和严聆这种光吃不胖还不健身的人多说,闭着眼睛就准备睡。
“说起来阿咪好像不怎么亲近我唉。”严聆又提了一句,“我很少看到它。”
“嗯,可能是你长得丑。”
“……”
一片沉寂中,柳寒又睡了过去,严聆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树影出神,又好像看到了团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撑起身趴到窗台上向外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阿咪蜷在树桠上睡得正香,听到这边有声响只是动了动耳朵。
“没什么东西啊,可能是鸟。”他躺回床上,脑子里闪过了各种古宅灵异故事,更睡不着了。
他把头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窗外,涂洛芙和小枫手牵手靠在屋檐下一动不动。阿咪从树桠上站起看了看情况,又动动尾巴向他俩示意。
两鬼一猫开始了新一轮的扑绳游戏。
天快亮时,严聆才渐渐睡着。柳寒却在这时起来了,他起床就看到旁边裹成一团的严聆,心里想着他不闷吗,手上也没去动他。毕竟他得尊重好友睡觉的特殊习惯。
柳寒洗漱完毕背着包就下楼了,楼下前厅里,阿咪、涂洛芙、小枫排排摊在地上,柳寒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停尸间。
“你们怎么了?”他小声地问到。
“玩儿累了。”涂洛芙答到,“小枫的树苗明天能拿到吗?”
“怎么?”
“昨天晚上好像玩儿太疯了……”涂洛芙用手盖住脸,下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我的灵体好像有些散了……”小枫自己接着说了下去。
柳寒:“……”
清早气死人团。
“喵~”阿咪翻身爬了起来,溜溜达达地跑到水池边儿上想喝口水。
“阿咪,说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严聆的样子。”柳寒好奇地问。
正在疯狂舔水的阿咪突然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吧……别呛着了。”柳寒伸手顺着它的后背,又拍拍它的屁股,走出了家门。
“好奇怪啊,阿咪居然愿意和小枫玩儿都不理严聆。哈哈哈,严聆得多不讨人喜欢啊。”
准时坐上下山的公交车,柳寒又开始总结昨天晚上的经历了。
“那个橘色脸的中年女人应该也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她的花束和昨天的中年男人是摆在一起的,样式呢差不多,两人都戴有戒指,和他应该是一家人。
中年女人还做了指甲,一双手保养得很好,皱纹很少,一看就是不常用的。我妈的手就经常用铁锹了,就有茧子。所以她应该是不用工作或者是很少工作的。反正肯定是不用做家务,我妈说做家务有美甲碍事。”
柳寒在回忆中年女人的时候下意识地和自己的母亲对比,毕竟这是他少有地接触中年女人的经验。
“说到我妈,要是她真的是别的东西扮演的,也挺难的。还要一天出去挖土……回来清理东西什么的,伤神又伤眼。”
公交车颠簸了下,又把柳寒的思绪扯回到了整理信息上,他总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沉迷于思念和回忆父母,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消失了。
“中年女人的家庭条件应该是比较优渥的。如果中年女人和中年男人是一家,那今天会不会出现他们家的其他人呢?也许我得去搜搜社会新闻,一般这种有钱人一氧化碳中毒离世绝不是意外,新闻应该有报道。”
就这样,柳寒给今天定下了第一项任务。
“那个小孩这么执着于被种下肯定有原因。从涂洛芙的经验看,被种下之后就是有了一个得到木系灵力的机会,再加上小鬼本身的阴气,相当于双倍力量。如果被种下之后就能获得双份灵力,是我也愿意啊。
店员也很奇怪,看他的样子是懂这些的,他就是不愿意接收那个小孩,可能是因为真正的店长没回来,他做不了决定?那个勋章也很神秘,我还没捂热一下,他就抢走了。”柳寒甩甩头,感觉自己好像对花店关注过多了,“中年女人两口子的身份是可能会关系到我接下来的任务,但花店的秘密我真的需要探索吗?”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气:“这个花店真的迷惑,我来做任务只是为了给小枫拿到寄生的树苗,其他的事情能不管还是不管吧。”
每每想到店员那鲜血淋漓地笑容,柳寒都觉得头皮发麻。
“最重要的还是看书的问题。”他把书从挎包里取出,拎起自己读过的部分和没读的部分比了比,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读完参加考试的。
“说起来还不知道怎么从公共区域回到部门区域去呢。考试截止时间是第四天结束,算一算明天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去做呢,工作完也只是在凌晨,只是说虞悬影应该没在那边等了……但是这是强制会让人做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明天晚上早点睡了去答题。”绕来绕去还是逃不开今天凌晨开始的倒计时截止的考试日,柳寒只能尽可能地为自己的“出路做打算。
“实在不行也只有边看店边做了,把涂洛芙和阿咪叫出来,应该也能帮我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