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照顾 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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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岁月很奇怪,总是过的很漫长,因为你会想很多,有时候疲于应付,有时候奋力抗争,有时候很无助,总之比起快乐的时光那种思想的放空和写意,艰难和痛苦总是那么让人难以释怀。

每天念国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不厌其烦,没有怨言,虽艰辛却还是要坚持不懈。每个周末几乎都是累的筋疲力尽的回到家中,因为美娟的康复迹象在显现,所以念国从周末一天一次的按摩康复,变成了一天两次,而且面积在增大,怕美娟长期在床上,下肢的功能减退,还要帮助活动下肢。所以变成每次都将近一个小时,这样的大量的输出,将念国刚毅的脸庞披上了淡淡的憔悴和消瘦。

没有时间好好照顾自己,每天都是凑合着吃,念国的肠胃也开始显现出一些疾病。很少胃疼的他,竟然有一天感觉到胃传来一阵剧痛。这个是由于近期不正常饮食,和每次都吃的很快,导致肠胃功能弱化所引起的。

但是没办法,每天下班都心急火燎的赶到孩子哪里,只为了陪孩子一会,然后再拿上彩凤她们打好的饭菜去看望妻子,给妻子吃完后,其实已经过了吃饭点,然后再自己吃,吃的大部分都是冷食,还怕按摩治疗的时间不够,每次吃的很快。之后还要进行将近一个小时的推拿和按摩,这些都是需要营养的补充和充沛的体力。

但是看着妻子一天天的好转,念国觉得这点苦都很值得。只要妻子能好转,让他再苦点,累点又有什么。

他觉得夫妻间就是应该这样无私的相互照应,他很珍惜这份情,这份爱,虽然沉甸甸的,但是能填满的他的心田,这些都是积攒的爱,是此生需要用生命守护的。

又是寒冬来临,冷冽的寒风又开始肆虐边陲。大丫一天天的长大,有几天没有见过妈妈了,但是现在她却多了很多“妈妈”!

彩凤,常姐简直把大丫当自己的女儿照顾,每天两个人轮着去照看大丫。营房里的其他姐妹也是一样,吃饭的时候总是一群人围着小丫头,这个给喂一口,那个抱一下。成了营房每天一道特殊的风景,也给这个营房带来了很多欢乐,而且大家的关系也因为这个孩子变得更和谐。以前还时常有拌嘴的,现在一下班都是轮流逗弄一下大丫,然后很自豪的样子去食堂去打饭。洗澡的时候一群女人围着孩子,大丫坐在盆子里玩着水,时常这个过来捏一捏,那个过来逗弄一会。

晚上怕贴着墙会冷,又怕放在外面会掉下去,几个人商量把两个上下铺给合一起,上面挤三个人,下面最大铺留个陪孩子睡觉的人。

彩凤和常姐还给大丫买了新衣服,马连长和古丽大姐还经常拿一些奶糕过来,化成奶糊给大丫补营养。这个丫头没有消瘦,反而被养的白白胖胖的。

小贾自从小林的追悼会后就没有出现过,直到元旦前的一天来到了营房里。彩凤和常姐看到小贾的样子后都很惊讶,因为小贾不但样子憔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伤。

小贾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几个姐妹把她让到床上,常姐握着小贾的手,小贾却触电般的收回去。常姐这才看到小贾的手上有一块小的淤青,常姐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小贾,小贾突然抱着常姐就轻声的抽泣起来。几个姐妹都被小贾突然的情绪失控给搞得不知所措,常姐对其他几人说,你们先出去转转,几个人会意的都守到了门口。只留下常姐和彩凤在,大丫刚玩了会躺在床头睡着了。

常姐抱着小贾,轻轻的撸着小贾的背,轻轻的说“妹子,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如果想说就说出来。”

小贾慢慢的坐起来,一边抽泣,一边扣着指甲。彩凤和常姐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小贾肯定有事情,以前多么大大咧咧,多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小贾没有开口,默默的转头看着在熟睡的大丫,眼里却露出一股怜爱的眼神。用手轻轻的握着大丫的手,然后又默默的放下。眼神里却没有往日的光彩,可以说很暗淡。苦笑的对常姐说“我们要搬走了,过几天就要去下面的单位了,要调往南疆去。以后可能很难见面了,所以走之前想和你们再见一面。美娟姐那里你们替我说一声,我一看见娟姐,就想到小林,所以不想分别的那么痛苦。”

彩凤和常姐虽然有所耳闻,但是听到小贾亲自说起来,心里也是很难过。原本那么好的五姐妹姐妹,一起生活的那么多年,现在一个已经天人永隔,一个又要离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彩凤和常姐一人一边坐在小贾身边,握着小贾的手,把她抱在怀里。三个人都默默的哭泣着,都怕吵着孩子。哭了一会,小贾默默的起身,常姐却问道“小贾,你真的没事吧?你手上的伤?”

小贾看着她俩笑的很凄惨,却什么都没说,然后说以后会给她们写信告诉新的地址,希望以后还能保持着姐妹的这份情。之后一个人推开门,并阻止了两人的相送,路灯照在小贾的背影上,显得她瘦弱的身躯更加孤独和萧瑟。

这段事彩凤到周日照顾美娟的时候给美娟提起了,念国一边给美娟按摩着一边听着,没有说话。听完彩凤的描述,美娟心里却有着不同的感觉,她隐隐觉得彩凤和常姐诉说和猜测可能是真的。因为厂里有人传出来,李厂被罢职后开始酗酒,有邻居听到他打骂小贾,而且说小贾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是个扫把星之类的。

原本希望小贾幸福的,结果确碰到这样的一个男人,美娟一边为小贾惋惜,一边也庆幸自己找到念国那么好的丈夫,虽然这样想可能不太好,但是美娟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但是缘分的背后藏着太多不确定因素,谁都不能保证你是爱对了人,能够遇到一个爱你的人,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而遇到一个你爱的人,是一种莫大的机遇,这种机遇是未知的,如果你遇到一个你爱的人,而他却也深爱你甚过你爱她(他)自己,那么这种相互的爱就会可能酝酿成一坛成年的老酒,在你们都慢慢老去后,这些岁月的痕迹就像是沉淀已久的陈酿一般让你们回味终生。

爱是相互的,长久的,是需要两人慢慢经营的,只要真心的体己关爱,说不定有一天你会比他(她)更加的珍爱对方。

念国不知道这些,只是当做一个旁观者听着,只是觉得那个李厂很不男人,既然爱了怎么能就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男人就应该顶天立地,守护自己的爱人,怎么能如此作践自己的爱人。

看着日复一日贴心照顾美娟的念国,彩凤真的觉得这个阿姐真的看人很准,夫复何求啊。

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又要到年关了,距离美娟负伤已经快三个多月了。美娟的伤好的出奇的快,医生觉得按照正常的进度,美娟没有个大半年都不可能活动,但是这几个月好像美娟的病有了起色,偶尔可以稍微的侧身,腰部似乎慢慢了有了力量,脊椎也在复位和愈合,这都是病情往好的发展。

其实陪床的人都知道,这些可能都是美娟的丈夫,这几个月不辞辛苦所换来的。年关的时候单位的领导又来探望美娟的病情,送上了组织的关心和温暖。马连长临走的时候特意给了念国一个信封,里面是单位组织的一次捐赠,其中一份是给美娟的,钱不多但是都是大家的心意。这让美娟和念国很感动,马连长希望美娟千万不要放弃,大家都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后天就是小年夜了,念国特意和厂里请了两天假,把女儿接回来,每天晚上陪女儿玩耍,白天带着女儿去看望妻子。虽然身在病痛中,但是这样温馨的场面还是让美娟心情好不少。念国给美娟带了家书,并给美娟念了,虽然时常还有不会的字,但是也能相对完整的读完。

美娟不想让家里知道现在的这种情况,起码等差不多好了再说吧,不想让家里担心。只能回信说这几天手烫伤了,让念国代笔给家里回信报一个平安。

大年夜那天,一家人就在病房中渡过,几个饭盒里装着菜,念国还特地熬了鱼汤。一边给妻子喂着菜,一边将嘴角的残留给擦拭干净,看着外面偶尔升腾起来的烟花,一家人倒也是过的其乐融融。女儿已经快一岁半了,盘坐在床尾处,拿着彩凤送的布娃娃,一边玩着,一边吃着念国喂的菜。母女两个都安静的吃着年夜饭,时而相互笑笑,念国这里喂一口妻子,哪里喂一口女儿,偶尔自己吃一筷子,时而看看外面的烟花,就这样渡过了一个难忘的新年。

岁月的痕迹就像是老唱片机一样,有些事情在不断的重复着,但是所听的人在不同的心境和时间会有不一样的理解和感受。

新年似乎又来到了,但是此时却是那个受伤后,渡过的那个难忘新年之后的很多年。美娟细数着时间,那个难忘的新年至今已经快十年了,现在大丫都上学了,已经不是哪个做在床角玩着布娃娃的小宝宝了。想起大丫,美娟又有点想大丫和念国了,那个负伤的新年陪伴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现在却在千里之外,他们还好吗?好想他们!

美娟看着身边熟睡的二丫和小三儿,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我们一家人一定能幸福的走下去。带着思念,带着期待,美娟侧身搂着两个孩子睡去。

这是美娟梦开始的地方,现在带着孩子们还重温故里,希望睡梦中的孩子也都各自有个好梦,延续自己的幸福,更希望孩子们能去追寻自己的梦,追寻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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