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蛰伏 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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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的材料如约而至,第一次送货来,老马专程亲自来查探一下如意家具厂的实力,看到整洁有序的厂房,老马的眼里露出些许的精光,连带着说话也客气了两分。

他没有想到这个意外找上门的家具厂如此正规,不但厂房设计的很规整,而且整个的厂房里面的工位这些个设计也很到位,他也算是行内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厂子的不是一般的厂子。

而且就连里面的绿化都很舒心,这个是让老马很羡慕的,他看过很多小的家具厂,那简直只能用脏乱差来形容,到处都是木屑,木材堆放的也乱七八糟的,厂房里更是横七竖八的躺着木料。从来没有看过一家的厂房如此的整洁,工位如此的规整,这让他对这个董厂长更是高看了几分。

如果一个这样的家具厂,能够发展的好,说不定以后能成为自己的一个大客户。自己曾经的那点轻视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老马决定只要对方能有履行合约的能力,自己不妨多支持一下。

阿明忙着把进来的材料安排人置放到堆场,然后很认真的开始检验材料,把一些个有问题的材料挑了出来,老马带来人看着对方那么较真的样子,还有点不高兴。刚想说几句,老马赶紧上来说“兄弟,材料你看,有问题你就提出来,我们下次注意。缺的料要是急,我马上让人再送过来,如果不急,合着下一批我给您送过来。”

阿明一看对方这样说,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对方也很认真,笑着说“那就劳烦马老板了,这几个料我是做工位的,这结节太多,牢固度都不够,我怕使用的时间长了,会影响生产,那就劳烦您再送一次。”

老马也没想到对方确实蛮较真的,但是自己话说出去了,肯定要办,心里也知道了对方底线,看来以后和他们做生意,要多注意了。

否则退了材料,自己的运输费用也要上升的,于是笑着和阿明和念国说“应该的,应该的,这次匆忙,以后你们的料我都亲自盯着,肯定不给董老板掉链子。”

念国还是第一次听人叫他老板,有点不习惯,但是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和老马的第一次交易蛮顺的,除了极少部分不合格的,其他材料都还可以,而阿明表态念国觉得特别好,只有这样做了规矩,以后对方才知道你是懂行的,所有供应才能能认真,这样以后形成了规矩,以后也少了很多事情。

老马和念国交接完,很热情打招呼离开,坐在车里,他收下的人嘟囔着说“这家人,真挑,不就是几个结节嘛!至于那么认真吗?”

老马拉着脸说道“你懂个屁,人家那是行家,一看就知道木头的质量哪里有瑕疵,你看的几根看起来没问题,人家拿眼睛一瞅就知道这几根吃水过。告诉下面的人,以后如意家具厂的料给我一根一根的查,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人家这个是给我们做规矩呢。看人家那个厂房,你去过几家家具厂有那么干净的,有那么整齐的工位的?我看呀,这如意家具厂要是做的好,没两年估计就能成为我们的大客户,那个时候人家就是香饽饽的,现在把人服侍好了,我看这个姓董的老板,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到时候只要质量好,别人想挤兑都不行。你听明白没有?”

下面一听老马这样说,赶紧点头,保证自己以后会认真对待,老马这才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念国和天明两人拿到材料,没有休息,而是把堆场的材料进行分类,然后在整理后该用的放置到车间,该处理的拿到烘房。

一直到了晚上天黑了,两人才停手下来,饭盒里装了一饭盒的榨菜炒肉,还有一饭盒的韭菜炒鸡蛋,哥俩放到炉子上热了后,一看美娟细心的给了三个饭盒,两个装了满满两饭盒馒头,还有一饭盒的大米饭。美娟知道阿明不是特别习惯吃馒头,所以特意给阿明留的米饭。

阿明拿着米饭心里很暖,多做一份看起来只是一盒米饭,但是对于嫂子他们来说就要多一份麻烦。

念国笑着怼了一下有点发呆状的天明说“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阿明摇头说“没有,只是想着嫂子真好,还专门给我烧了米饭。我也要学着吃馒头,否则嫂子每次要做两样饭。”

念国听着阿明的话,觉得这个师弟蛮贴心的,知道好歹。笑着说“没事,你喜欢吃就好,来尝尝这个榨菜炒肉,我最喜欢了。”

阿明笑的很灿烂的应了一声,赶紧夹了一大筷子菜,真别说榨菜炒肉真的很香,咸香入口,加上肉片的味道,吃的阿明满嘴都是油。

夜晚两人呆在院子里,万籁寂静,除了周围偶尔传来的虫鸣之外。

屋里的灯光透过窗户淡淡的照亮着四周,念国拉了把椅子靠在花坛的围边上,阿明拿个了小马扎坐在旁边,两人享受着夜的宁静。

阿明似乎蛮习惯这种寂静,一直默默的喝着茶看着夜空,念国则悠闲的抽着烟,看着红彤彤的烟头在滋滋的缓慢的燃着。

阿明低着头开口说“师哥,小时候的时候我也经常这样看着夜空中的星星,想着老人们说,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天上的星星。后来长大了,觉得星星一直没有变多,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念国没想到阿明会说这个话题,然后抬头望向夜晚的星空,笑着说“也不能这么说,只有你最思念的人,才会在星空中,那颗星星一闪一闪的想让你看见!说明他就在那颗星星上,那个星星上估计也有很多人,所以星星可能没多,只是那个星星上多了个人。”

阿明点点头“我对阿妈一点都没有影响,估计她也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估计看不见我,我偶尔可以看见的估计只是阿爸吧!”然后阿明望向夜空的中的星星。

念国听后心里特别酸,因为阿妈也离开不久,弯下身在念国搂着阿明的肩膀说“你个傻瓜,你阿爸上去了肯定和你阿妈住一起,你看到的不是阿爸,是你阿爸和你阿妈呀!”

阿明转头看向师哥,那个憨厚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阿明听了师哥的话想着,我这个笨脑袋,是呀,阿爸和阿妈肯定在一起的呀,那以前看到的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是阿爸和阿妈呀。

阿明笑了,望向远方的星空笑了!

念国撸了一下阿明的头,然后又靠在椅子上,慢慢的转着头在夜空中找寻星星,突然在向南的夜空中一颗星星闪呀闪的,念国慢慢站起身子,心中激动的说“阿妈,是你吗?”

星星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又闪动了几下,念国不自觉的留下泪来,念国拿着烟稍微颤抖着叼在嘴上,静静的站着。

两人经过这一刻似乎都没有了睡意,念国默默走到了车间里,打开灯开始继续干活,阿明也跟着进来,两人似乎都想用工作去打散一丝哀伤。厂房里想起了电锯和木工器械的声音,让晚间正好经过的老村长侧耳听听了,摇摇头默默的走过。

念国临睡前又打开他的小本本记录着,这是这几年养成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小抽屉里已经记了好几本了。

今天的工作都超额的完成了,接下来还是要去找找销售市口,可是到哪里能找到呢?就这么几个市场。要不看看靠近市场附近哪里有好的门店也可以吧,对呀,这个似乎可以找着看看,就这么决定吧,明天买份地图回来,研究一下。

第二天一早念国和阿明吃了点泡饭,让阿明先在厂里干活,自己一早就骑车回家,孩子们看到念国回来都围着父亲叙说今天早上都跑过步,锻炼过了,念国也一个个的表扬了一下。

美娟好奇的问念国说“你怎么回来了?”

念国没回答美娟,问道“家里有没有咱们市里的地图?”

美娟一愣,然后到孩子的房间里,出来拿了一份说“你要地图干什么?”

念国笑着说“研究下!我们不是在找市口吗?不行我们找集贸市场附近,或者有百货商场的地方,附近如果有好的门面也可以,不一定要在商场里死磕呀。你们也找人问问附近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美娟听念国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一会阿菊和天明也进来了,念国瞥了一眼天明,然后说“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天明无奈的笑笑说“哥,你比地主老财还要坏,今天周日呀,休息天!”

念国抬头尴尬的看着天明笑着说“啊!我都过的山中无日月了。”

美娟把念国刚才的想法给两人说了,几个人爬在台子上开始研究起来,一看时间差不多了,美娟嘱咐吕萍中午热饭给孩子们吃。几个人都坐车赶到店里,今天可不能错过,周日生意最好了。

赶到了店里,几个人开始擦拭家具,特别是新做的几件,念国教天明如何保养,给木器上光擦亮。

美娟和阿菊则准备开张营业,念国和天明窝在木沙发上继续研究,天明去的地方多,知道哪里有集市,小商场,比如七一酱油园之类的地方就有小集市,小百货店之类的,人流也多,市口也不错。

而美娟两人已经开始接待客户了,客户中不乏老客和新客,对于他们新上的家具都赞叹不已,就是不少人对价格还是蛮敏感的,觉得这个价格似乎有点高。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吴芳今天正好带着老爷子和哥嫂子出来逛逛,走过集市的时候拉着几个人到了美娟店里。

吴芳看见几个人都在店里,蛮开心的,开心的上前拉着美娟的手说“大姐,你今天在呀,我正好和我哥嫂,和我爸爸出来逛集市,顺便来你店看看。”

美娟一看吴芳带着那么多人来,赶紧请进来,笑着对着老者说“伯父,您好!店里有点小,您随便看看!”

老爷子原本是不想进来的,丫头昨天回娘家,吵着说好久没逛集市了,想一起去,说是有个好姐妹开了个家具店,顺便过去捧捧场。

老爷子一听,得,这才是目的吧,正好老二一家也在,就出门逛逛吧。吴芳妈妈正好要去大哥家里,所以就没跟着来。

来到市场,一看这个市场改成这样,还是第一次来,就随着丫头进来看看。

路上姑娘对这个姐妹的家具店大夸特夸,老爷子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听着姑娘的说。总觉得这个姑娘好像特别上心这位姐妹,但是大小,老爷子知道姑娘都结交什么人,要么就是同学,要么就是军区里的那些玩伴,很多带去聚会的朋友她都很少交往,这个姐姐是怎么出来的?老爷子也想去看看这个人,现在社会也不简单,自己去给丫头掌掌眼看看这个人也是有必要,毕竟老爷子觉得吴芳还是太单纯了。

老爷子那是见过世面的,而且也有爱好古董和中国古文化的爱好,家里也有几件明式的老家具,还是老爷子很喜欢的收藏。老爷子虽然没有几年好在做了,但是也已经做到了很高的一个位置,就算退了下来,在整个军分区那也是响当当的大角色。而且现在门生遍地,好多老部下现在都逐渐走到了一线的中坚舞台,算是门生遍布。军队里绝对还是论资排辈的,再加上军旅世家的传承,两个哥哥都已经一个副师长,一个正旅级的高级将领,坐实了他们家在军中的地位。

按理来说,老爷子是不会到这样的集市上来的,但是耐不住这个宠爱的宝贝丫头的拉扯,今天只好来看看。

站在门口老爷一看,就有兴趣了,这个门口的书案是按照清明家具的款式做的,线条流畅,而且雕花非常的精致,绝对不比自己的家里的家具差,而且那个屏风让老爷子眼前一亮,所以就跟着进来了。

老爷友好的对美娟说“我家芳芳一直念叨着你这个姐姐,说你这里的家具做的好,我说实话原本还有点不信!刚才在店门口看了你那个屏风,觉得芳芳没有虚言呐!”

美娟看着吴芳的父亲,各自虽然不是很高,穿的也很随意,一个白汗衫,一条黄军裤,一双布鞋,但是由内散发出一种威严,两眼炯炯有神。

既然是伯父,又是吴芳的父亲,当然当做长辈招待,马上站在老人家身边,侧身微微的低头,温和的笑着说“伯父您过奖了,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都是出自我丈夫之手,我让他给你介绍一下,念国,你来一下。”

念国和天明正沉浸在研究里,听到美娟喊自己赶紧抬头,一看是吴芳来了,还带着一堆人,赶紧过来。

美娟对念国说“这个是吴芳阿妹的父亲,你给伯父介绍一下。”

念国一听是恩人的父亲,赶紧上前打招呼,然后站在老人家面前说“伯父,您好,您看中那个,我给您介绍一下。”

老头子随意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感觉不错,两夫妻看着都是那种忠厚善良之辈,眼睛非常的清澈,而且都是真心的那种热忱的表情。

随和的笑着说:“这个屏风做的不错呀,而且那个书案是明式家具做法,还有这几件!”

吴芳看了一念国,眼里露出些许异样,老头子你别看只是随意的看着,但是丫头的眼里那点异样却逃不出老爷子眼神。

念国没有发现,而是很恭敬的说“伯父,看来您平常蛮喜欢古典的家具的。不错,这几件都是明式家具,您看到的那个书案是苏作的样式,屏风确实京作的样式,我这里中式古典家具以明式为主,而明式已苏作为主。就拿这件屏风来说,这个是围屏,木刻阴雕,以花鸟鱼虫四屏风的主体,算是木刻书画之作。”

老爷一听,专业呀,在这西北的地界上,还没有人能如此专业说出家具的种类,好多知识老爷子也是第一次知道。

立马来了兴趣,和念国交流了起来,而一旁的二哥似乎没想到老爷子那么看中这家店,也跟着在旁边听了起来,后来还有两位客人也凑在身旁听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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