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快醒醒,找你半天,你怎么睡这了,快走,今个史铁匠家嫁女儿,去迟便领不到馒头了。”
方辰揉了揉双眼,看着面前衣衫褴褛孩童,有些懵,“天都没亮呢,你谁啊?怎么在我家里,咦!我怎么睡在地上……”
“你还想睡哪?皇宫嘛,别磨蹭了,快点。”
还没等他搞明白状况,便被对方拽起,朝外奔去。
“头好痛……你家大人呢,慢点,别拽,怎么我变这么小,可能还在做梦……哎,小心点小孩,撞到我的头了。”
“饿迷糊了吧,再不快点,我可不管你了。”
孩童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拽着方辰跑的更快了……可惜,两人尚未接近史铁匠家,便被哄走了。
“史家真抠门,连个馒头也不施舍,哎,你在这等着,我去那边看看。”
这时候方辰才稍稍缓过神来,看着往来路人身穿麻衣长衫,街道两旁的青砖绿瓦,听着茶铺;货郎的叫卖声,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狠狠的掐了一下胳胳膊。
“哎吆,不是做梦,真是古代?那我怎么来的这里?这是哪个朝代呢……”
还不等他想明前因后果,就见一个身穿长袍满面横肉的胖汉拿着棍棒,追打着刚才的孩童。
“你这个天杀的灾星,敢偷我刘二家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
春时刚至,山野泛青,野草葱葱,万物开始复苏。
南疆,越国祁州府,东流镇外一座荒废许久的庭院,院内满目荒芜,杂草丛生,坍塌的泥墙边靠着一个略显清秀的孩童,手里抓着满是豁口的瓷碗,他低着头,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是在沉思,在回忆,还是在后悔,一切都令人费解,孩童身上的衣物短小,衣不蔽体,似几条破布条拼接成,脏污的外衣,蓬头垢面,一切乞丐的特色他都具备。
这个孩童就是意外来到此界的方辰,长时间倚靠,背后略有麻木,刚想挪下屁股,可右腿上的骨伤,让他又跌了回去,毕竟一天没进过水米,此刻浑身瘫软无力。
“呃……哎,我恐怕是全宇宙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
方辰忍着疼痛自嘲一番,听着肚中的咕噜声,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强迫自己睡着,他相信只要睡着,那就不饿了……
院中的木屋早已坍塌,废墟之上无数蜘蛛结网安家,杂草中不时有毒虫蛇鼠掠过,仿佛在等他死去,它们好饱餐一顿。
突然,一阵可怕的雷声响彻天地,如同山崩地裂,方辰浑身一个激灵,略微清醒,只见天空乌云密布,电光闪闪,刹那间,一道笔直的闪电划破天空,就像天神手持巨斧,力劈大地一般,雷后雨来……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入口中,为其增添了几许气力,等方辰在想喝几口时,雨停了,见此,他有些认命了,松开破碗,垂下双手,慢慢陷入了昏睡……
“今个张家娶媳,赏了好几个馒头呢,还有,方辰你看,这是药铺的小二哥,好心给了几包草药,放心好了,你很快又能陪我一起要饭了。”
方辰慢慢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他连忙闭上,歇了一会重新睁开,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影。
竹竿这时反应了过来,瞧见他坐的地方全是泥水,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跑到方辰旁边,艰难的将他拖到了院门旁。
“你非说晒太阳补什么钙,我看你得补补脑子,瞧,你都变成落汤鸡了,饿了吧,先吃馒头。”
“哎,你不懂!”
竹竿鄙视的看了眼方辰,随后捡起地上的草药,说道,“你懂好了吧,我去帮你熬药。”
就着雨水吃完两个馒头,方辰摸着肚子,第一次觉得吃饱活着的感觉真好,吃饱无事,瞅了眼废墟旁正在忙活的竹竿,便把目光转向手腕上的纹身,继续进行着尝试。
“嘀!能量不足。”
“嘀!能量不足。”
……
结果虽然不甘,但也颇为无奈,方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穿越到这个世界,但他知道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纹身……
一切的起因来源于一次网购,他看上了一件不知道多少手的“玉镯”,玉泽清澈,价格便宜,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便付款购买……收到包裹后,第一时间拆开验货,也算被鬼迷了心,方辰见玉镯质地超乎想象,将直接戴到了在手上,准备发个朋友圈,谁知戴上后怎么也取不下来,最后虽说按网上的教程最后拿了下来,但也将手腕蹭破了一丝皮,就因为伤口处,肉眼难见的一滴小小血珠触碰到了玉镯,意外出现了!
方辰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有按计划将“玉镯”送给自己的母亲或者妹妹,不然……
“来,方辰,喝药了,我已经帮你吹凉了。”
看着递到身前的破碗,方辰没有在意碗边的黑灰,双手接过,一口喝下,顿时浑身舒畅不少。
“竹竿,谢谢你照顾我。”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你拦住了刘掌柜,我可能早被打死了,都怪我嘴馋,连累你了。”
看着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头发干枯打结,浑身仿佛只剩骨架一般,微微叹了口气,方辰轻声说道:“没事,我会照顾你的,等我腿好了,看镇上有没有什么活计,毕竟乞丐这个职业,不能干一辈子。”
“还是我照顾你吧,你都还没我大,不过这几日灾民多了起来,好像又是缺水闹得,镇上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幸好还有野菜……”
东流镇本就依山而建,雨量还算充足,但是几十上百里之外的几个村镇就没此处好运了,干旱缺水,庄稼无法耕种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
果然不到半月,上千流民在野心之辈的鼓动之下,攻破了镇上捕快的封锁,冲进镇内,镇中酒肆商铺全被流民打砸烧毁,那个稍胖的刘掌柜也被满眼绿光的灾民活活分尸。
尝到甜头的流民,可谓无恶不做,心中的兽性彻底得到释放,镇外山林的野菜草根完全够他们挨上一段时日,可惜,他们现在只想着打砸富户,抢掠能看到的一切……
镇外的破院内,靠着方辰的先见之明,囤积了不少野菜,两人的温饱短时间还能保障,可还没等高兴两天,竹竿便发现了情况不对。
“方辰,外面树林有好几个流民老是盯着这里,是不是要把我们赶走啊……”
“真的?我来看看。”
方辰小心来到门旁,借着虫蛀的孔洞,朝外望去,果然,院外林中的确有几个流民盯着这边,见此,方辰可不敢继续久待,他可是知道饿疯的人,什么都吃,特别是两个无力反抗的小乞丐。
“竹竿,拿上碗,我们从后面的豁口爬出去,快点。”
竹竿不以为意,继续摘着野菜,“大不了让给他们就是……”
方辰冷笑一声,“让!这里有什么,连间破屋都没有,这些人是想吃了我们!”
“啊,吃我们干什么,镇上不是有吃的吗……”
“任何地方都有阶级,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别磨蹭了。”
“好了;好啦,这次就听你的。”
竹竿见方辰如此坚决,只好将野菜捆上,丢人杂草之中,扶着他翻过豁口,顺着院后密林,两人一直跑到山腰,躲到一处隐蔽的巨石之后,远远看着破院。
大概过了半柱香,几个流民领着一个拿刀之人冲进破院,这通翻找,可惜一无所获,领头之人见到嘴的肉都飞了,气愤之下一刀便砍倒一个盯梢之人,随行几个流民没有害怕,反而扒起死去之人的衣物,后面不用看也知是何结局了……
竹竿此时一阵后怕,身体也微微的颤抖,“方辰,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肯定被煮透了。”
方辰知道东流镇是不能待了,必须乘着流民吃光镇中一切之前,离开这里。
“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城。”
“祁州府。”竹竿下意识的回道。
“我们就去那里,对了你认识路吗?”
竹竿听后,立马摇起头来,“我……我也不认识路。”
方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声问着,“竹竿,祁州在哪个方向你总知道吧。”
“嗯,这个知道,在南边,我经常听镇上捕快说什么南下祁州……对,祁州一定在南边。”
方辰也被天真无邪的竹竿打败了,无奈的说道,“哎,我们就往南走吧,留在着万一被流民抓住……”
竹竿想到刚才的一幕,急忙附和,“嗯;嗯,就往南走,不过这边流民闹灾杀人了,我们就不能走大路了,只能走小道。”
方辰一听,完全忘了腿伤还没好透,直接蹦了起来,“这是谁定的缺德规定,防止流民过境吗……”
方辰猜的不错,规定的用意确实如此,在这片土地,曾经有几个强盛的政权被流民终结,后来的掌权者,为了避免流民为祸,便设下法令,如有饥荒病乱不得过府,原籍等待施救,如被发现闯关,就地解决……
经过短暂商议,两人都没有留恋,揣上破碗便踏上了远行,哪怕前路凶险万分,也比留在此处被烤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