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郭府,陈玉没有时间耽搁了,立刻动笔。
他先把要给郭礼的策论写了出来。
这个最简单,因为郭礼是武夫,讲究的是直来直去。所以给他的策论,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修饰,也不需要引经据典。
只要摆事实、举例子,把策论的内容弄的扎实了,郭礼就肯定能满足。
陈玉沉思静坐,努力回忆,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近现代化军队的规制和变革的内容,都详尽地写了出来。
到了第二天,真正的麻烦来了。
怎么应对乾丰帝和左孟尝的策论作业,实在是一个令人头疼的任务。
政治改革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要考虑现状,要考虑利益,要考虑效果,要考虑将来。
光是这些也就算了,还要在用词造句上多加斟酌。
可以说,呈递给乾丰帝和左孟尝的两篇策论作业,难度不亚于科举试卷。
这一天,陈玉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埋首经书,四处引经考据,累的一塌糊涂。就连吃饭,也是让史华铎送进来的。
连续忙活了两天,仅仅睡了一个多时辰,堪堪把两篇策论弄了出来。
第一个看到策论的人是郭礼,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而且对于陈玉能够拿出来的东西,他可是既热切又期待呢。
此时他手中攥着稿件,看的不是一般的认真。一句话一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错过。
当然了,郭礼并不知道标点符号是干嘛的。可总觉得,多了这些东西之后,陈玉的策论都变得清晰明然起来。
可作为一名将军,他更加关心的是内容。
这一次陈玉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在所想到的关于军制的变革和划分中,不但有之前的中央级的军制划分,还把各个军种的作战职能、军区的划分、基层军队的指挥结构等等,也都拿了出来。
其中关于军区的划分部分,就让郭礼叹为观止。
“这个好啊,把整个大乾的疆域按照历史、地理、风俗等条件来划分为若干个军区,便可以明确各地的职责,又能够互相监督。同时还可以根据各个军区内的环境的不同,发展更具有侧向性的军种。另外军区的负责将领规定任期,到期调任,又避免了军阀割据的产生。从今以后,兵权无忧矣。”
以往乾丰帝、郭礼等人,从来没有想过把各支军队按照作战方式的不同来安排,只是盲目地布置在一处。
而按照陈玉的策略,比如水网密布的南方,骑兵部队就不是主要的兵种了。与之相反,水师会更加的重要。
同样的,因为这种区域的差异性,每一个军区又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加强作战的侧重点。
西北军区的部队,去练水上作战,那就纯属多余了。
这份策论里,最让郭礼满意的,就是军区负责将领的任期制了。
以往的军队里,将领基本上和军队是一体的。将在军在,下面的士兵也只认将军,不认识皇帝。
这样的情况,就给军阀割据提供了方便和土壤。
而在陈玉的规划中,通过政治、后勤、装备、情报、军纪、将领任期等方法多管齐下,军阀割据的局面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整体看完,郭礼不是一般的满意。
“我说你小子,既然有这份才干,还参加科举干什么?要不我和陛下说一下,你来我身边帮忙可好?如果成立军校的话,我保举你来主持。”
郭礼很清楚,虽然军校的祭酒一职,只能由皇帝来担任。但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可能总是去管军校的事务。
谁来负责军校的日常,谁就会是军校的真正校长。到时候可以说,军中桃李遍布,也会权势无双的。
对于郭礼的赏识,陈玉很感激,奈何却不能答应。
“多谢将军的厚爱,只是陈玉和岳父有约在先,需要考中了进士,才能将未婚妻娶过门。”
郭礼哈哈大笑,倒也没有什么遗憾。
“真是想不到,你小子还是一个多情种子。”
应付完了乾丰帝,陈玉又进宫了。
不过这次他没有先去乾丰帝处,而是先去拜会了左孟尝。
和郭礼一样,左孟尝也对陈玉拿出了政府部门的改革方案惊喜非常,直呼陈玉是商鞅、桑弘羊转世,吓得陈玉落荒而逃。
这两位名气大归大,可下场却不怎么好。
他还想着平平安安、长命富贵呢,什么伟大的改革家、政治家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不过左孟尝对于他策论里面的不足之处的指点,倒是被他牢牢记住了。
左大丞相主持过好几次的省试,本身也是文豪,用来指点陈玉的文章火候,实在是绰绰有余。
他的指点,恰好点中了陈玉的死穴,让陈玉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开窍。
相信即使到了省试中,再写同样的文章,他也能驾轻就熟,融会贯通。
辞别了左孟尝,转到养心殿,陈玉却没有见着乾丰帝。
这位皇帝陛下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只是让太监转告他,让他再次稍等。
陈玉原本以为这个“稍等”会让自己无聊地打瞌睡,却没有想到,有人出现在了这里。
“陈玉,嘻嘻,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看着鬼魅一样冒出来的升平公主,陈玉努力保持着警惕。
“我为什么要想你?”
这个反问似乎刺激到了升平公主,让这位瞬间炸毛。
“哼,臭陈玉,我都想你了,你为什么不想我?”
陈玉一个哆嗦,赶忙左右看看,发觉周围没有旁人,才将将松了一口气。
他惊惧地看着对方,嘴唇都哆嗦了。
“不是,你为什么要想我?我的玛瑙都被你抢去了,你还不肯罢休,还要害我?”
升平公主双手叉腰,愤愤不平。
“胡说八道什么,谁抢你的玛瑙了?那明明是你主动送给我的,难道不是吗?”
就算你在“主动”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难道就是事实了?
算了,看在这里是你家的份上,又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嗯……还看在你爸是皇帝的份上,陈玉决定大人不计女人过了。
“公主不好好地在后宫里绣花,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升平公主眼珠子转了转,自有一番说辞。
“你以为皇家的公主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吗?三从四德、针织女工这些东西,对本公主是没用的。身为皇家公主,要的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本公主到这里来,是来读书学习的。”
“噗哧……”
陈玉直接笑喷了。
“公主一心向学,是打算考个状元出来吗?”
升平公主脸色青紫,气的哆嗦不停。
“臭陈玉,你是瞧不起本公主吗?哼,告诉你,要不是本公主乃女儿身,单论学识的话,未必就比你们这些穷酸书生差了。”
陈玉撇嘴,讥讽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哇呀呀呀,气死我了!”
升平公主气的胸都大了,起伏不定,波涛汹涌。
“死陈玉,咱们就来比比。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主的学识和才华,让你心服口服。”
陈玉才没空搭理她呢。
“对不起,我没兴趣。”
他一个堂堂男子汉,三百年来最年轻的举人,去跟一个小丫头比试诗词文章,这要是传出去,不让同行们笑掉大牙嘛。
胜不足喜、败……怎么可能败的事,有什么好比试的?
“不行,必须比。”
升平公主却不放过他,非要找回场子。
陈玉头一扭,不屑于和她争辩。
“不比。”
升平公主气的开始磨牙。
“你比不比?”
陈玉被坚贞的革命义士附身。
“说不比就不比。”
升平公主隐隐有胡汉三的趋势。
“当真不比?”
陈玉的立场不容更改。
“当真不比。”
升平公主气极而笑。
“哈哈哈,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着,她猛地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樱唇大开,化为了效果精良的喇叭。
“救命啊……非礼啦……”
我靠!!!
陈玉吓的三魂七魄都要飞走了,顾不得别的,一个箭步冲过,不由分说捂住了升平公主的嘴巴。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要杀人啊?”
整个大殿里就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的。这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她的喊叫,冲进来一看,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升平公主拼命挣扎,倒是蛮性十足,还是摆脱了陈玉的阻拦。
不过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累的香汗淋漓,衣衫不整,好像当真被非礼过了一样。
但她却没有被非礼过了的感受,相反还如同一个胜利者。就好像如花强上了唐伯虎,总归没有吃亏一样。
“呵呵呵呵呵呵,我就问你,比不比?”
碰上这么一个妖孽,陈玉还能怎么办?
他只好哭丧着脸,生不如死地道:“我比还不行吗?”
“哼哼,你这人就是欠收拾。”
升平公主洋洋得意,骄傲的好像孔雀一样。
这可是她为数不多压制住陈玉的情况,实在是太难得了。
陈玉心灰意冷,只想早点熬过去。
“你说比什么吧?”
一个不自量力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要跟自己比诗词策论,就让你明白差距到底有多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