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派的人铩羽而归,再无人能阻止令狐冲接任恒山派掌门。
接下来的仪式,顺利进行。
等结束后,方正和冲虚找到了田伯光和令狐冲。
“田帮主,令狐掌门,老衲和冲虚道兄有几句话,想和你们商议一番。”
田伯光就知道方正和冲虚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秘密的。
当下,四人避开群雄,一路来到了翠屏山悬空寺。
那悬空寺有阁楼两座,全都高三层,中间则是一道数十步的飞桥。桥下乃万丈悬崖,看起来凶险无比。
四人走到桥上,两边都离得远了,不怕有人听了去他们的谈话。
方正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和景色,道:“古人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的形势,确是如此。”
冲虚道:“北宋年间杨老令公扼守三关,镇兵于此,这原是兵家必争的要塞。始见悬空寺,觉鬼斧神工,惊诧古人的毅力,但看到这五百里开凿的山道,悬空寺又渺不足道了。”
令狐冲惊奇不已。
“道长,你说这数百里山道,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田伯光告诉了他。
“史书记载,魏道武帝天兴元年克燕,将兵自中山归平城,发卒数万人凿恒岭,通直道五百余里,磁窑口便是这直道的北端。”
“阿弥陀佛,田帮主果然博学。”
方正指着眼前的山道,说了起来。
“所谓直道五百余里,当然大多数是天生的。北魏皇帝发数万兵卒,只是将其间阻道的山岭凿开而已。但纵是如此,工程之大,也已令人桥舌难下。”
令狐冲感慨不已。
“无怪乎有这许多人想做皇帝。他只消开一句口,数万兵卒便将阻路的山岭给他凿了开来。”
冲虚立刻抓住了话头,跟着道:“权势这一关,古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是难过。别说做皇帝了,今日武林中所以风波迭起,纷争不已,还不是为了那‘权势’二字。”
令狐冲聪慧非常,知道冲虚不会无的放矢。
侧身向田伯光看去,却发觉他平静如常,似乎早已知道一般。
“晚辈不明,请二位前辈赐教。”
方正道:“令狐掌门,今日嵩山派的乐老师傅率众前来,为的是甚么?”
令狐冲道:“他传达左盟主的号令,不许晚辈接任恒山派掌门。”
方证道:“左盟主为甚么不许你做恒山派掌门?”
令狐冲道:“左盟主要将五岳剑派并而为一,晚辈曾一再阻挠他的大计,杀了不少嵩山派之人,左盟主对晚辈自是痛恨之极。”
方证问道:“你为甚么要阻挠他的大计?”
令狐冲一呆,一时难以回答,顺口重复了一句:“我为甚么要阻挠他的大计?”
方证问道:“你以为五岳剑派合而为一,这件事不妥么?”
令狐冲道:“晚辈当时也没想过此事妥与不妥。只是嵩山派为了胁迫恒山派答允,假扮日月教教众,劫掳恒山弟子,围攻定静师太,所使的手段太过卑鄙。晚辈刚巧遇上此事,心觉不平,是以出手相助。后来嵩山派火烧铸剑谷,要烧死定闲、定逸两位师太,那是更加可恶了。晚辈心想,五岳剑派合并之举倘是美事,嵩山派何不正大光明的与各派掌门商议,却要干这鬼鬼祟祟的行径?”
冲虚点头道:“令狐掌门所见不差。左冷禅野心极大,要做武林中的第一人。自知难以服众,只好暗使阴谋。”
方证叹道:“左盟主文才武略,确是武林中的杰出人物,五岳剑派之中,原本没第二人比得上。不过他抱负太大,急欲压倒武当、少林两派,未免有些不择手段。”
田伯光先前一直都在听着,直到此时方冷笑道:“他算什么杰出人物?全都是小聪明。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其实全都是瞎忙活。五岳剑派合并,需要大家的力量往一处使,才能变得强大。他却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强行排除异己。这样一来,到最后即使让他做成了五岳剑派掌门,可各派全都元气大伤,还有什么实力?”
方正、冲虚、令狐冲全都心神一凛,细细思量,发觉他说的才是至理。
左冷禅在推动五岳并派的过程中,使用了无数的阴谋诡计和武力杀戮,结果时至今日,嵩山派损失了无数的高手,恒山派的三定也死了。
如果不是田伯光的掺合,衡山派的刘正风将会是第一个。
看似排除了他成为五岳剑派的障碍,可是这么多的高手损失掉,对于整个五岳剑派来说,才是莫大的损失。
这样的五岳剑派即使合并了,又拿什么来跟少林、武当争一时之长短?
田伯光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哼,左冷禅这个五岳剑派的盟主,也不是靠他的能力得来的。当年的五岳剑派盟主,可是华山派的。要不是华山派剑、气二宗内斗,损失了二十多位高手,哪有他嵩山派后来居上的份?”
这个事情,令狐冲可不知道,惊叫道:“果真如此?”
田伯光笑道:“方丈和道长在这里,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方正和冲虚一同颔首,表示田伯光说的没错。
令狐冲一声哀叹。
“这世间愚蠢的人何其多也。”
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讽左冷禅,还是在哀叹华山派如今的境地。
一阵北风疾刮过来,让令狐冲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说道:“人生数十年,但贵适意,却又何苦如此?左冷禅要消灭崆峒、昆仑,吞并少林、武当,不知将杀多少人,流多少血?”
冲虚道:“那乐厚传来左冷禅的号令,说道三月十五,五岳剑派人众齐集嵩山,推举五岳派的掌门人。此举原早在方丈大师的意料之中,只是我们没想到左冷禅会如此性急而已。他说推举五岳派掌门人,倒似五岳剑派合而为一之事已成定局。其实,衡山莫大先生脾气怪僻,是不会附和左冷禅的。泰山天门道兄性子刚烈,也决计不肯屈居人下。令师岳先生外圆内方,对华山一派的道统看得极重,左冷禅要他取消华山派的名头,岳先生该会据理力争。只有恒山一派,三位前辈师太先后圆寂,一众女弟子无力和左冷禅相抗,说不定就此屈服。岂知定闲师太竟能破除成规,将掌门人一席重任,交托在老弟手中。我和方丈师兄谈起定闲师太的胸襟远见,当真钦佩之极。她在身受重伤之际,仍能想到这一着,更是难得,足见定闲师太平素修为之高,直至寿终西归,始终灵台清明。只要泰山、衡山、华山、恒山四派联手,不允并成五岳派,左冷禅为祸江湖的阴谋便不能得逞了。”
令狐冲道:“然而瞧乐厚今日前来传令的声势,似乎泰山、衡山、华山三派均已受了左冷禅的挟制。”
冲虚点头道:“正是。令师岳先生的动向,也令方丈大师和贫道大惑不解。听说福州林家有一名子弟,拜在令师门下,是不是?”
令狐冲道:“正是。这林师弟名叫林平之。”
冲虚道:“他祖传有一部《辟邪剑谱》,江湖上传言已久,均说谱中所载剑法,威力极大,老弟想来必有所闻。”
令狐冲道:“是。”
当下将如何在福州向阳巷中寻到一件袈裟、如何嵩山派有人谋夺、自己如何受伤晕倒等情说了。
冲虚沉吟半晌,道:“按情理说,令师见到了这件袈裟,自会交给你林师弟。”
令狐冲道:“是。可是后来师妹却又向我追讨《辟邪剑谱》。其中疑难,实无法索解。晚辈蒙冤已久,那也不去理他,但辟邪剑法到底实情如何,要向二位前辈请教。”
冲虚向方证瞧了一眼,道:“方丈大师,其中原委,请你向令狐老弟解说罢。”
方证点了点头,说道:“令狐掌门,你可听到过《葵花宝典》的名字?”
令狐冲道:“曾听晚辈师父提起过,他老人家说,《葵花宝典》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秘笈,可是失传已久,不知下落。后来晚辈又听任教主说,他曾将《葵花宝典》传给了东方不败,然则这部《葵花宝典》,目下是在日月教手中了。”
方证摇头道:“日月教所得的残缺不全,并非原书。”
方证抬起头来,望着天空悠悠飘过的白云,说道:“华山派当年有气宗、剑宗之分,一派分为两宗。华山派前辈,曾因此而大动干戈,自相残杀,这一节你是知道的?”
令狐冲道:“是。只是我师父亦未详加教诲。”
方证点头道:”本派中同室操戈,实非美事,是以岳先生不愿多谈。华山派所以有气宗、剑宗之分,据说便是因那部《葵花宝典》而起。”
他顿了一顿,缓缓说道:“这部《葵花宝典》,武林中向来都说,是前朝皇官中一位宦官所著。”
令狐冲道:“宦官?”
方证道:“宦官就是太监。”
令狐冲点头道:“嗯。”
方证道:“至于这位前辈的姓名,已经无可查考,以他这样一位大高手,为甚么在皇官中做太监,那是更加谁也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田伯光却是呵呵一笑。
“这个事情,丐帮中倒是有所记载。”
他也是在接任了丐帮帮主之位后,翻阅丐帮历代的文献,才发现了葵花宝典的秘密的。
这话让方正三人眼前一亮。
“田帮主,还请赐教。”
田伯光自然是要说的。
“据帮中的资料记载,这葵花宝典嘛,厉害是很厉害,但其中的武功诡异绝伦,路数十分的奇怪。因为这本武学宝典,其实并不是中原武学,而是从高丽传进来的。”
“高丽的武学?”
这可是真正的秘闻了,让三人全都惊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