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那辆玛莎拉‘滴’里,把我的水杯拿来!”
“你把‘马’停在路上,又‘拉’又‘撒’滴,多不卫生啊?既麻烦交警,又得麻烦人家环卫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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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驰嘲讽地笑问袁伯昊:“你是岁数太小啊,还是脑子太差了、不记事儿啊?人啊,别忘本!”
“你……”
“我过得挺好。”陆雨驰转而对陆风翔说,“叫服务员别忙着上菜,先谈事儿吧,反正对着忘本的玩意儿我也没胃口。对了,再要个西瓜上来、没有外面儿买去,我想吃西瓜了,整个儿的、带把刀一起上来。”
陆风翔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助理李强使了眼色,李强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你说不上菜、就不上啊?你们点我倒确实吃不下。”袁伯昊见包间门开了,扯着脖子高喊,“服务员儿!拿菜单儿!”
陆雨驰也不生气,依然笑问:“喊什么呢?‘六环’都听见你这一嗓子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服务员儿?”
“尊重?服务员儿是什么?他们就是给客人提供服务的,要搁过去就是奴才。没见过世面的人,适应不了这种感觉。”
“哈哈哈,那我就跟你说说,什么叫世面吧。”陆雨驰远远地朝袁伯昊吐了一个烟圈,讲了起来。
古时候的官宦人家、商贾巨富,家里确实有不少下人。但一个主人在自己家里宴请宾客——想要显示自己的面子,不是扯着脖子大喊“服务员”,他们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故意当着外人的面责骂下人。
那怎么显示呢?
比钱呗——给下人打赏。
就是把下人活活打死,能说明自己有钱、有身份吗?
所以,他们会在宾客面前豪爽、肆意地打赏下人。你有钱也就花在自己的身上,我有钱出手就送下人上千两银子,高低贵贱一目了然。
而且唐、宋的官员多是文人出身,平时倒不好说,可当着外人对下人和颜悦色,正体现了自己的学识和修养。
到了包衣制的清朝,和颜悦色未必,可打赏的风气却更盛。
那些个高官贵族、大户人家,家里家外、街头巷尾、茶馆戏园子,看见谁都赏,这叫有钱;看见谁都打,那叫恶霸。
还是说这酒桌上吧,古时留下一个规矩,说主人宴请宾客,那些个下人做饭、上菜、斟茶、倒酒,白伺候啊?主人得给赏钱。
当然,一道菜赏一次毕竟麻烦、也太费钱。可再省,等到酒席临近尾声、最后的一个丫鬟端上汤来,也必须打赏——还是重赏。
“这就是规矩,你没听说过吧?”陆雨驰问完,也没等袁伯昊开口,又说,“下人?下人就得白伺候你啊?”
陆雨驰自幼接受奶奶刘淑倩的教育,刘淑倩身为山东刘家这个几百年书香门第、官宦大族的后人,古今礼节自然烂熟于心。
陆雨驰接受的教育,并不“圣母”,承不承认——这世界确实把人分为了三六九等。但正因如此,若作为上等人,就更该体恤、宽待下人。
袁伯昊干咳了几声,对助理高声说:“告诉服务员儿,晚点儿上菜也没事儿。你正好儿出去一趟,从我那辆玛莎拉‘滴’里,把我的水杯拿来,这都什么破茶?是人喝的嘛?”
陆雨驰心说,还玛莎拉“滴”,你小子倒也不怕咬着舌头。
他笑了笑,又说:“我说你把一匹‘马’,就停在路上了,还跟那儿又‘拉’又‘撒’滴,多不卫生啊?既麻烦交警,又得麻烦人家环卫部门,多不好。”
众人听陆雨驰这么说,本来一直运气的戚武、气质典雅的淑女万茜茜,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万茜茜还不仅是笑,更是一直注视着陆雨驰。
万茜茜虽然不知道陆雨驰的身份和实力,但昨天一见,也觉得陆雨驰谈吐不俗,而且带着妻子参加饭局,让她印象更佳。
今天这一见,陆雨驰先是一番实在又有理的“饺子论”,语言朴实又不失幽默。而刚刚的那一番“打赏论”,充分体现了学识和修养。可是修养过后,陆雨驰紧接着又用近乎扯蛋的语言,风趣且有力地回击袁伯昊的“玛莎拉滴”。
万茜茜不禁心想,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行事看似不着调,却时时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可是他的这种高贵又自带一种使人感觉亲近的幽默,并不显得遥远,反而实实在在、真真切切,而且——颇有魅力……
陆雨驰的西瓜和袁伯昊的茶水都上来了。
陆雨驰抄起刚才让李强找饭店要的菜刀,对袁伯昊说:“不想跟你浪费时间,一句话……”
“怎……怎么着?你要干吗?要动刀?我跟你说啊,这儿可是北京!”
“怎么跟你谈个生意就这么费劲呢?还带‘地域炮儿’的?我知道这儿是北京,北京怎么了?”陆雨指了指陆风翔,又说,“我二叔、他爸爸就是你们北京市公安局副局长,我在这儿还能杀了你啊?你‘北京’、‘南京’的,我切个西瓜犯法啊?
我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你那电视剧都拍不了了,还不让人家万小姐接拍别的戏?一句话,要多少违约金我赔,跟万小姐和她的公司没关系,你把‘期’给我让出来、以后还不许找人家麻烦。”
“嗬?!”
“嗬?!怎么着?要喝茶你自己喝,不用请示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谁啊?不就是戚家的姑爷嘛,可我们这是生意、有合约的。违约金啊?我爸爸有得是钱,我不在乎你的钱,可我就不放人!你一个吃软饭的,你有多少钱?”
“伯昊,这不是跟你商量嘛。”戚武跟袁伯昊的父亲长期合作着、确实有难处,可他一忍再忍、这个袁伯昊是越来越过分了。他又说,“谁吃软饭?提那些没用的干吗?”
没等袁伯昊开口,陆雨驰笑说:“这个人——张口儿、闭口儿他爸爸有钱,这有什么可骄傲的?跟你说话都失了身份,我再问你一遍,行不行?不行?风翔,玩儿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