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作品从来不需要噱头，但好的演出就得有噱头，因为来看演出的人未必是奔着作品来的。

…………………………

“谦儿哥拿过来一闻，这么年轻就怀孕了。”

“啊？！”

“谦儿哥又闻了一口，嗯——得有四个多月了。”

“我连着都能闻出来？”

王小猫待观众笑声渐弱，又说：“然后谦儿哥这回没舔，就用小拇指指甲沾了一下，再放舌头上稍微尝了一下。”

“那也够恶心的了。”

“呸，哎呀，还是男孩儿。”

“嗬！”

“那老板给谦儿哥尝尿——谦儿哥能没脾气吗？他端着手里的那杯尿、指着那老板说，我跟你说，今儿给我五万，这事儿才能算了了，你要是不给——”王小猫此时模仿着“当时”于大谦的姿势和口味，瓶口做着端杯的动作、把手凑到嘴边，又说，“我尝一口我能说出这孩子他爸爸是谁你信吗？”

果然这种“包袱”表演完，场内年轻的观众们掌声久久不停。

可王小猫还是坚持了他自己的原则、选了少马爷的这一个返场小段，虽是小段，铺平垫稳、不急不躁——有故事、有情节，依然算得上相声。而且也确实属于“俗而不脏”，没有直接的“我跟你媳妇……”、“我是你爸爸……”这类话语，很多东西都是让观众去领悟出来的。

掌声依然未停，这意思很明显，可王小猫实在不能说了，当然多少还得用几句笑话做个结束、也是对观众的一种安慰。

“承蒙各位抬爱，可真是不能多说了。一来不能对其他的选手不公平，二来谦儿哥的隐私——我也不能暴露太多，因为刚才说的这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此时仍未下台，演出就等于继续，所以王小猫还在说话，于大谦就得继续捧哏。

“你看？你不承认可不好。”王小猫转而又对观众说，“大家还是等着一会儿谦儿哥和郭老师给大家说相声，其实我说是真的、谦儿哥不承认，您各位一会儿停了他们俩说的，就能接上了、也能印证我的话了。

我说谦儿哥年轻时穷困潦倒、闲散青年，可郭小铁总说谦儿哥总说谦儿哥成名前就特别有钱。是，是有钱，怎么有的钱呢？这个中间总得发生点儿什么把？他就是指着刚才那老板给的五万块起的家。”

“去你的吧……”

说着，二人鞠躬下台。

王小猫表演完，又有两个选手表演过后，就轮到韩士奇了。

韩士奇这次请来的助演嘉宾当然就是龙仲游以及龙仲游的几个玩乐器的朋友，就像他们之前一起创作、排练时的阵容一样。此外还加了一个吉他手，就是早先龙仲游介绍给韩士奇帮着他们做录音的大李。大李的水平自然没的说，关键是龙仲游只是个商人、相信现场没多少人认识，但大李是颇有名气的音乐人，这就是噱头。

好的作品从来不需要噱头，但好的演出就得有噱头，因为来看演出的人未必是奔着作品来的。

而他们这次表演的作品，就是之前给那部《苏东坡》的电视剧创作的主题曲、插曲，只不过换了主唱、编曲也是重新改变的。这又是一个噱头，同时也是跟正在拍摄的电视剧预热。

当然，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包括已经成名的大李来说，像这些噱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个微型酒吧布景中演出的氛围。

他们这些当乐手的，有几个未曾在酒吧中演出糊口？所以这种布景、这种环境对于他们来说，比王小猫看到过去撂地演出的布景更加感触，那是一段充满了心酸、却永远值得回味的经历。

酒吧的环境中，乐手在台上演奏、台下可能根本没人听，更多则是各聊各的，喝着小酒、勾搭着小女。便是没人听，乐手也需要演奏一些流行的——自己却未必喜欢、甚至讨厌的歌曲。这也没有办法，为了生活。

观众看的主要是噱头、是乐手帅气的动作，就连台下的王小猫也未必能体会韩士奇他们在台上的演奏，但是王小猫觉得他们真的都很帅。不是他们花哨的技巧、甚至不是音乐的美感，而是他们都乐在其中、享受演奏的感觉。

那微型酒吧中的舞台上灯光昏暗，但韩士奇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一道光，王小猫看着那道道光芒，感觉很温馨、却也有些心酸。

王小猫觉得如果这不是演出现场，就是在一间酒吧之中，甚至台下根本没有观众，韩士奇他们不需要什么噱头、不需要应和观众而故意炫技，他们恐怕会更加享受。

是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没有观众、无需噱头，是不是就更加轻松享受呢？

如果可以的话，王小猫真想回到半年多以前，他写的小说根本没人看，但他却可以为了笑说闭关享受枯燥的创作过程。偶尔回到烟酒店住上一段时间，跟那些街坊四邻穿着随意、说说笑笑、无拘无束的烤串，只要综合执法不管，那就是神仙过得日子。

可是回不去了，杨米不但帮他宣传了小说，到后来又做了他的女朋友，他不能再无拘无束、不管不顾了。当然有了这个咋咋呼呼的女朋友——他并不后悔，但他必须为此做出些自己过去不愿去做的事。

就比如现在录的这档综艺节目、今天的这个节目环节，他当然希望跟于大谦这样高水准的相声演员交流，但那应该是朋友、同行之间的交流或切磋，而不是为了噱头而刻意为之。

王小猫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没再看韩士奇他们的演出，走出了演播室、抽起了烟。

刚才明明想起了杨米，他却一时忘记了杨米今天也来到了录制现场。想想有些后悔，杨米来了，他却摆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其实看到杨米，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杨米去哪了呢？

王小猫正想着，杨米就笑呵呵地朝他走来了。想来刚才他独自出来，杨米看到了就跟了出来。他刚才心里明明有些后悔，可看到杨米来了，还是用较冷的语气问：“你录完了，什么时候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