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欣赏一个人的时候,未必需要这个人说些、做些什么格调很高的话和事,什么言谈、什么举止都体现着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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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杨小莹的话,陆雨驰会心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杨小莹是否看到了他这个笑容。
不知道?
对。
因为刚才杨小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陆雨驰不是找烟、就是找打火机,基本上是低着头的。可是一个常年抽烟的男人,这些东西还用找吗?
即便真的忘了放在哪个口袋里了,也会用拍的方式把它们找出来。软包香烟抽了几支、有了一定空隙之后,手腕一抖自然能抖出一支;硬盒的更简单,一只手就可以打开,用牙一咬就能要出一支来。总之常年抽烟的男人只要想的话,根本无需低头,就能找出并点燃一支烟。
所以,陆雨驰是故意的。他问了,却不想知道答案,于是他就尽量不看杨小莹说话时的神情。而杨小莹说这些的时候,因为害羞的缘故也是逐渐低下了头,她真的未必能察觉到陆雨驰刚刚那一闪而过的笑容。
杨小莹未必察觉,陆雨驰虽然低着头,却在细细体味着杨小莹的话、认真欣赏着杨小莹这个人的变化。他不从杨小莹的话语之中寻求答案,不代表不能听出别的东西。
正如前文所述,杨小莹之前就对陆雨驰说过类似的话,可感情却完全不同,而这些不同也被陆雨驰听了出来。所以不管北京那晚是否是梦、是否是杨小莹,陆雨驰都更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的了,因为杨小莹对他变得真诚了、动情了,他不能单纯抱着泄欲的心态伤害杨小莹。
已经问过了,也是时候结束这个话题了。
“所以那晚你送我回酒店后,就走了吧。”陆雨驰这依然是个问句,却几乎没有询问的语气。
“啊——是啊,不然我还留下来陪你做梦啊?我要是真的留下来了,你也就没必要做梦了吧?”
“呵呵,那——出去吃点儿东西?”
“别了吧,我刚把这些都摘下来,出门还得再戴上。这毕竟是上海,我和他——还没离婚,不能让人认出我。”
“那我就先……”
“叫东西送到这里吃吧。”
“……”
有的时候想要说些话推辞、拒绝或离开,可是话刚起头,对方就会像没听明白一样打断你的话,并转移一个让你没法继续刚才的想法的话题。这未必因为对方真的没听明白,可能正因为听明白了才必须装傻。
不知此时的杨小莹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此时的陆雨驰听了她的话后,确实没再继续自己先前的话了,一颗想要离开的心也稳定了下来。
陆雨驰又点了支烟,这次果然不用低头寻找了,他就这么看着杨小莹、笑了笑,说:“可我吃不惯你们上海菜,闹巴唧唧的。”
“呵,谁说我们上海菜都是甜的、腻的?”
“嗯?你还听得懂……”
“那是,听不懂——被你们天津人骂了都不知道。可你好像也不怎么说天津话,你上次提到你们耀庭集团的陆总——你喊他‘三叔’。”
“应该喊‘老伯(bai,轻声)’。可能全中国‘伯(bo,二声)’这个字都是指比自己父亲年长、跟父亲同辈的男人,就到了我们天津是指比父亲年幼的男人。他们是蓟县人嘛,我爸他们哥仨年幼的时候蓟县还不属于天津。
而且我二叔很早去了北京生活,就随着那边的称呼,我三叔是觉得自己是大集团的老总,用普通话称呼他比较上档次,哈哈,就我爸爸真拿自己当天津人了……”
其实这些话说来也没什么意义,但杨小莹听得津津有味……
真正欣赏一个人的时候,未必需要这个人说些、做些什么格调很高的话和事,什么言谈、什么举止——都体现着魅力。
杨小莹对陆雨驰可能很早就是这样了,可她自己不知道、也不承认。而陆雨驰此时也渐渐有了这样的感觉,与杨小莹不同,这种感觉对他来说虽然刚刚开始、虽然还不多,却很清晰。
或许什么感觉时间太长了,也就淡化了,反而刚刚开始,才是最清晰的。
此时的王小猫还在节目录制现场,看着韩士奇坐在舞台上那个打造成一个微型酒吧的布景内一把高凳上、弹着琴,就有这种似乎迟来很久的欣赏的感觉。
当年他们一起玩乐队的时候,王小猫只知道韩士奇练琴特别的刻苦,水平比他高得多,具体高到什么程度——他还真的没有一个概念。因为他自己的吉他水平一般,当时对音乐的理解也很有限。
高中毕业后,王小猫就没什么机会看韩士奇弹琴了,也多亏了戚武这档“高压”录制的综艺节目,让他得意静下心来、认认真真欣赏韩士奇的演奏。
都说他有才华,他自己觉得自己的学识倒是不错,才华体现在哪方面呢?就因为人家是唱歌跳舞、他是炒菜做饭,就显得他很有才华了?说到底那不是生活的必须嘛。至于相声,他家的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也不过是下九流养家糊口的小技而已,他并没觉得那是什么才华。
可现如今的人们都是怎么了?插科打诨、扭屁股露胸,很多人觉得是才华、有意思,反倒是人家费心创作、认真演奏一段纯粹的音乐作品,却没什么人愿意听。
王小猫看着韩士奇演奏,心里感慨着。
所幸韩士奇不傻,让他想出什么高深计谋那是没戏了,可曾经做主播、演奏乐器失败的经历,让他明白了该如何取悦观众。虽然在才艺展示的环节中,他不能像过去直播时那样说些低俗、逗趣的荤段子讨好观众,但是演奏乐器也分现场和录音。
王小猫之前去龙仲游的排练室——看韩士奇和龙仲游他们一起创作音乐,也有这种体会。韩士奇在创作音乐的时候,每一个音符都是为了音乐整体服务,但此时的现场,演奏时却非常炫技。
此时的这首歌虽然很轻、韩士奇虽然是坐着演奏,但时而敲击泛音、时而引用一些电贝司中击勾弦的技巧,也不知道台下的观众是否懂,但他们都很陶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