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事,怎么用科学的方式鉴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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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猫和杨米来到那个发明测谎椅的朋友家门口,王小猫按了门铃。那朋友打开了门,一副蓬头垢面、睡眼朦胧地看了看王小猫和杨米,接着却“嗷”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这什么情况?”杨米问王小猫。
“可能是看见你这一身黑衣,又遮住了脸,所以……”王小猫回头看向杨米,却发现杨米已经拆掉了口罩和帽子。
“我上楼时就摘了。”杨米满脸无辜。
“那我哪儿知道……”
他俩边猜测着,边继续按着门铃。
过了一会,门才缓缓打开。王小猫感觉这真叫“缓缓”,不禁对杨米笑说,这就像幻灯片一样。杨米则给出了更专业的说法,说这其实叫慢镜头。
再看刚才那个蓬头垢面、睡眼朦胧的朋友,此时却已梳了一个整齐而油亮的背头,眼睛睁得不大、却炯炯有神,嘴角还挂着迷人且玩味的微笑。
只简单地打开一道门而已,这位朋友愣是用了十几秒,王小猫感觉耳边仿佛想起了“赌神出场”的音乐。
连杨米也在一旁说:“哇,赌神啊!”
“赌神?我看着他就堵心。”王小猫无奈地说。
然而这位朋友根本没回王小猫的话,把他俩请进了家门,才对杨米说:“我不知道猫哥今晚是要带着杨小姐一起来,刚才那打扮有些失礼了,不好意思。杨小姐不必客气,请随便……啊已经坐下了?那个谁,猫哥,你去给杨小姐倒茶。”
“这是到了谁家了?我也是客人。”
“咱们的关系,还分什么‘客’不‘客’的?快去吧。”这位朋友又对杨米说,“杨小姐怎么会和猫哥在一起的?”
“啊,我们是朋友。”杨米说到。
“这就是缘分啊!我和猫哥也是朋友,那咱们间接也就是朋友了。其实我对姓杨的女人,一直特别亲切。”
“你也姓杨吗?”
“我姓牛,我叫牛山。”见杨米一脸的尴尬,牛山又说,“你可能不知道,羊也是‘牛科’的动物。”
王小猫倒了两杯茶,给了杨米一杯,对牛山说:“你这近乎儿套的,也是够无耻的了。”
“真的!羊哺乳纲、偶蹄目、牛科、羊亚科!没错儿!”
“我知道,问题人家姓的不是那个‘羊’。别说废话了,你那测谎椅呢?”
“杨小姐坐着的就是。”牛山用兰花指指向了杨米,杨米差点没蹦起来。
“别别,别起来。”王小猫赶忙说,“你就坐着,正好儿试试他这椅子准不准?”
杨米茫然地点了点头。
牛山按下了椅子上的一个开关,说:“杨小姐,放心,这椅子绝对安全,不会漏电的。你把那个椅子旁边那个帽子戴上,那个是感应器。对,你戴上它。然后你回答问题就行,如果你说谎,就会有警报声、那红灯也会亮。准备好了?”
杨米戴好了帽子感应器,又茫然地点了点头。
牛山又说:“那我先问吧。杨小姐,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
杨米说完,红灯没有亮,旁边的一盏绿灯倒是亮了起来,同时还响起一段音乐:卿卿我我难长久/何不平平淡淡活到老/真真假假怨人生/不如轻轻松松过一生……
王小猫无奈地问牛山:“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说谎有警报,说真话也得有提示音啊,这可都是我精心设定好的音乐,这首歌叫……”
“我知道,叶倩文的《真心真意过一生》。我是说你问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也算个问题啊?”
“那我再问一个。”牛山又问杨米,“杨小姐,你相信我刚才说的羊是牛科动物了吗?”
王小猫想打死牛山,又想起文人不能动粗,只得作罢。
杨米愣了两秒,才说:“我相信了。”
谁愿压抑心中怒愤冲动/咒骂这虚与伪与假……
音乐响起,牛山刚要对王小猫说话,而王小猫却抢先说:“我知道,beyond的《不可一世》。我也听出来了,这是证明她说谎的提示音、红灯也亮了。我还知道,我现在要是坐在那椅子上,说上一句你该死!它依然会响起这段儿音乐。”
杨米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我来问吧。”王小猫又问杨米,“你咳,整容了吗?”
牛山拍了拍王小猫,低声说:“猫哥,你这问题容易挨打,你知道吗?”
“就得一针见血,才能试出你这椅子灵不灵。”
杨米则笑了笑,说:“没有。”
如真/如假/如可分身饰演自己……
这回红灯、绿灯都没亮,却响起了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
“这什么意思?”王小猫问牛山。
“这就是说明啊,她这个回答不好判断,可真、可假。”
“还有这选项呢?怪不得你说你这椅子准确率高呢,你这不是蒙人吗?它应该提示这是谎话才对啊。”
“诶!诶!猫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杨米不服气地问。
“不是,我看网上都说你整了,还有照片对比呢。”
“呦,猫哥这么大学问的人,也信网上的八卦新闻啊。”杨米故作不开心地嘟起了嘴。
“嘿,那个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嘛,人文自古都不是那么严肃的,没灵感的时候,就想上网随便看看……”王小猫显得有些尴尬,他又赶忙对牛山说,“那也不对啊,她要是没整容,这椅子就该提示是真话啊。”
牛山笑说:“猫哥,你这个问题啊莫能两可。”
“那叫‘模棱两可’。不是,我觉得挺一针见血的啊。”
“那你说说,什么叫整容?她要是用护肤品,也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漂亮,那算整容吗?”
“那当然不算了,整容开皮、动骨,就算。”
“开皮、动骨?那要是挤颗痘痘,也能变漂亮、也开皮了。那矫正牙齿,也会改变面相,也算动骨了吧?所以你这个问题,本身它就不科学。那不科学的事儿,你怎么用科学的方式鉴定出来?
所以你就应该问得具体点儿,比如磨腮了吗、隆胸了吗、隆鼻了吗……那个,嘿嘿,当然这么问也不好嘛,对不对?还是问点儿别的吧。”看着杨米要杀人的眼神,牛山不得不转了话锋,又接着问杨米,“杨小姐,你离婚之后有喜欢的人了吗?”
“反正我没整容。有了,怎么着?”杨米随口说着,却又随即显得很害羞。
卿卿我我难长久/何不平平淡淡活到老……
“诶!真的!她真有了!多准!”牛山又满脸兴奋地问,“是那个魏大章吗?”
“不是!”杨米狠狠地白了牛山一眼,这回测谎椅虽然仍判断杨米说得是真的,牛山也不敢兴奋了。杨米又说,“也不能光让我试啊,你们也试试,才能判断这椅子测得准不准。”
王小猫点了点头,说:“嗯,也有道理。”
然而“也有道理”的结果,就是他被杨米拉到了椅子上,牛山又殷勤地帮他戴好了感应帽。
“我来问。我来问。”这回轮到杨米兴奋了,“猫哥啊,你会喜欢上一个……啊不是,你有喜欢的女明星吗?”
“当然了。”
“谁呀?”
“赫本。”
“别说外国的。”
“王祖贤。”
“还有呢?”
“关之琳。关之琳是真漂亮,她拍《黄飞鸿》的时候,整部戏素颜出镜,现在谁敢?”
“这么说现在的女明星你就没有喜欢的了?”
“现在的好像没有吧。以前的女明星,就算演得不行,那长相也对得起观众了。你们再看现在的女明星,演得不行,还用着大化妆术,开着美颜、滤镜,愣是不如以前的好看。”
杨米无奈地挠着头,尽管她的发际线已经很靠后了……
牛山满脸坏笑地说:“杨小姐、猫哥,你们这是做访问呢?你问的简洁点儿、你回答的也别那么嗦,都一说一大串儿,一会儿我这机器烧了,得给它个反应的时间啊。我来吧。猫哥啊,杨小姐就是明星,你喜欢杨小姐吗?”
杨米在一旁干咳着,倒也没说什么。
王小猫则瞪着牛山,仿佛在用眼神对牛山说,你小子是真坏,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王小猫运了口气、刚要开口,牛山又说:“猫哥,你先等会儿啊,你光说实话,怎么判断我这椅子的准确率?你得说句假的。”
王小猫心说,还说句假的?你是知道“假的”是什么是吧?我一眼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什么好鸟,旧社会打人不犯法的时候,我早打死了你!和谐社会救了你啊……
“那个,咳咳……我喜欢她。”
红灯闪耀,音乐又起:谁愿压抑心中怒愤冲动/咒骂这虚与伪与假……
看着牛山的坏笑、杨米的不悦,王小猫又解释说:“不是,它这个喜欢明星,反正和那个‘喜欢’不是一回事儿。”
然而,“家驹”并没理会王小猫的话,意犹未尽地唱着:从没信要屈膝面对生命/纵没有别人帮/一生只靠我双手……
王小猫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多余、还很尴尬。
因为无论是哪种“喜欢”,他起码现在还不喜欢杨米。而且他释了,反倒有可能会让杨米产生误会,他强调刚才自己口中的“喜欢”,不是喜欢明星的那种,难道是男女之情吗?
再加上不管说的是哪种“喜欢”,测谎椅都跟着捣乱,王小猫只觉头晕脑胀、尴尬羞愧。
他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离开这个地方。他站起身来、缓了缓,才说:“这椅子挺准,我们要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