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旷野。
这是无属地的冒险之地,常年弥漫着浓重的灰雾。
有传言说,迷雾旷野的地下,有一片漆黑的沼泽,在那沼泽的深处埋藏着上古魔兽吞月巨蜥的躯骸,这经年不散的灰雾便是因为吞月巨蜥躯骸的腐烂而产生的。
杜门抱着女儿,卡姿兰守立在一旁。
三人就在这迷雾旷野的高空上凭空而立,脚下是一片难以望到边际的灰雾。
在月光的清辉之下,照耀灰雾如海面起伏。
杜门的双眼隐隐透出一层金光。
他正在用全视之眼去穿透眼前无尽的迷雾,去寻找那个被他发配到此的人,王贲。
早在一开始,王贲出现在直播间,并试图带节奏时,杜门就已经关注到了他,并透过冥视之眼追看王贲的过去种种,称量其灵魂之净洁,将王贲的一切都掌握了。
一个无可救药的愚昧者。
一个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对着世界疯狂地释放自己的恶意的人。
这是杜门当时所作的判断。
所以等到王贲在他的直播间引起部分观众的不满时,杜门选择将他发配到了这里,迷雾旷野。
一个难以与其他人碰见的诡异之地。
常年的迷雾是前来冒险的人们最大的阻碍,进入其中的人一旦走散,往往便意味着彻底分离,只有出了这片地区才能再找机会相聚。
这种无人相伴的绝望,会是王贲面临的第一道惩罚。
而随时可能出现的魔兽,则是杜门准备给王贲的绝望,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绝不可能对抗得了一只野生魔兽。
可惜,现在杜门却要去寻找王贲的踪迹。
王贲可以死回原来的世界,却不适合与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接触。
杜门可没有培养王贲的打算。
在全视之眼的视界之中,杜门能够捕捉所凝视处的一切信息。
在这仿佛洞悉过去未来的感知之下。
杜门找了王贲的踪迹。
他没有想到,这王贲还真就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在这么短短时间里碰到了探索迷雾旷野的冒险者。
三只青铜沙蜥的痕迹。
这种来自阿卜多斯大沙漠的大型蜥蜴是冒险者们所钟爱的坐骑之一,青铜沙蜥有太多的优点,让它风靡冒险者群体之中。
然而青铜沙蜥有一个独特的习性。
也是高阶冒险者不喜欢使用它们的一个重要原因。
它们有着两个大大的腮囊,既能储食储水,也能被它们转化为一种独特的消化液,具有一定的腐蚀性。
在被驯化后,青铜沙蜥极少需要使用这种特性来进行狩猎,但是这种天赋却还是遗传了下来,并变异出了具有独特气味的腺体,成为了它们如今繁衍时会使用的求偶方式。
追寻这三只青铜沙蜥留下的气味信息,杜门找到了那群冒险者。
两名骑士与一名炼金术师。
杜门一眼就看出了三名深入迷雾旷野的冒险者的身份。
“我们进来多久了,维恩。”
裹在黑袍子里的炼金术师出声问道,听声音像是个年轻人在刻意压着嗓子。
右臂绑了根红布条的骑士,大概就是炼金术师口中的维恩,在听到炼金术师的提问后,侧身前倾着回答道:
“两个多小时了,安布希尔大师。”
随着青铜沙蜥微微晃动着身躯,被称为安布希尔的炼金术师“呵呵呵”笑着,随后又用那种压抑的嗓音说道:“看来幸运在眷顾着我们。”
“拉尔,那个流浪的异语者醒了吗?”安布希尔又看向另一边的覆甲骑士问道。
名为拉尔的骑士闻言看了看捆在身后的人,回道:
“还没有。”
“等他醒来后告诉我。”
“好的,大师。”
维恩在这时道:“安布希尔大师,我从未遇见如您这般幸运的人,深入迷雾旷野两个多小时,却不曾遇见一只魔兽。这一定是上天对您的眷顾,您这次的目的必能达成。”
“呵呵呵,希望如此。”
安布希尔似乎仍对雇佣的两位骑士抱有警戒之心,没有过多的谈论自己此行的目的。
这个维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接着又道:
“前几天听闻有一位奥弗拉斯特大师,发现了一块翡翠石板并制造出了一个人造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这个话题,安布希尔似乎挺有兴趣,说道:“这个消息我也听说了。”
“大师,那是真的吗?”
“呵呵呵,不好说。估计是哪个家伙想要博取名声吧,毕竟人体一直是炼金术中难以逾越的天堑,至今连人体组织被炼成的消息都还没有传出,就突然传出了人造人的消息。”
“原来只是哗众取宠的家伙吗?”
维恩轻轻一叹,似对一条流言被证明是虚假而惋惜,不论这消息与他是否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一道明亮的光从天而降。
这道光转瞬即逝,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晃花了三人的眼,连他们身下的青铜沙蜥都因此而躁动了起来。
哪怕目不能视物,维恩与拉尔也拔出了腰间的大剑。
啷!
这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是安布希尔在目眩后的第一反应,将随身的炼金药剂丢在地上碎裂而想起的破碎声。
“吞解药。”安布希尔叫道。
这是炼药型炼金术师的最基本防御手段,不论遇到什么危险,第一时间丢出自己的毒性魔药并吞下解药,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强力的防御。
短暂的目眩消去。
三人戒备着给自己的青铜沙蜥喂下解药。
“大师,那个迷路的异语者不见了!”拉尔忽然叫道。
“啧,是他的同伴来了吗?”维恩不断警戒着四周,只是在安布希尔的炼金毒烟中却没有发现任何身影。
灰雾与毒烟渐渐混作一团。
最终,三人身周只剩下灰雾在盈盈缭绕,四周安静得如同什么都未发生。
在这静谧之中,无形的恐惧浮在三人心头。
安布希尔从自己的袍子里掏出一管蓝紫色的药剂,这是一剂协知药剂,虽然不见得有用,安布希尔还是拔去塞子后一口吞下,对着身前的浓稠灰雾道:
“请问是哪位阁下,我们并没有虐待您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