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东俊山,如今这甘霖郡哪里最热闹,最戒备,那里就是瑾瑜公子要寻找的地方。
穿过几条街巷,我们三人便落身在了一条水泄不通的大街起头,放眼望去皆是人头孱动在视野中。
人潮涌动中,百号白羽盔金精铁甲的侍卫,个个英姿勃勃手按腰间金刀,在甘霖郡官邸大门前成方形排开,为这甘霖郡官邸前肃清一方清净出来。
白羽郎两人一小组,在官邸四周来回巡逻侦察着,提防着周遭的变化动静。
不用猜,自然知晓现下阵仗是为何,想必这靖德帝此时正下榻在这甘霖郡官邸中。站在人群之末,洞悉着眼前的景象,瑾瑜公子幽幽地对跟前的阿雪道上一句。
“阿雪,那些杂兵就交给你来处置,没问题吧?”
“放心瑾瑜,小事一桩。”
爽快地应承了句,周暮雪那双生寒的双眼将我扫过,跟刀子刮在皮肤上般难受。
很显然,她不满意我和瑾瑜公子单独相处在一块。
静等了大约半柱香时间,前方街巷口忽然闹腾起来,且动静极大,隐隐约约能听到刀兵交锋的声响;看着一拨又一拨的羽林卫朝事发地支援去,和瑾瑜公子躲在暗处观察的我,心跟打鼓似的越跳越快。
“不怕高吧。若怕就闭上眼睛,很快就到了。”
我眉心间微微一簇,还未明白接下来之事,顿时瑾瑜公子带着我似化成一阵清风般飘渺的闪影,朝甘霖郡官邸中飘去。
百步神行对瑾瑜公子而言,不过是眨眼般容易,可对这些羽林卫而言,却是鬼魅般的存在。
好似他们感觉到的一个须臾,在我们眼中,不过是百分之一个须臾的时间;等我和瑾瑜公子落身在官邸中时,官邸外的一众人感觉到,不过是一阵清风擦肩而过罢了,丝毫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此时,戒备深严的府邸中依旧可见巡逻的羽林军。瑾瑜公子视若无睹地朝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抬头一顾,忽定格在正东方处。
四下探寻无果的我,注意到瑾瑜公子面色间的异样,顺势一望也是瞧见了那片闪烁着幽幽之华的紫气;惊愕间,我顿时明白了,他嘴角笑意是为何了。
“紫气东来,帝星显华。世上真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毫无疑问,眼下只要顺着这不散的贵胄紫气,便能寻到这北燕天子靖德帝的下落。
瑾瑜公子道:“什么紫气东来,帝星显华,不过是欺世盗名,愚弄百姓的障眼法而已。那些紫气,其实是用紫星草混着些香料烧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帝星神气。”
“噢。”
恍然大悟间,我自感局限地说到:“师父的学识渊博,以后得多带带我,也好让君惜多开开眼界。”
“马屁精。走吧,这里可不是我们恣意聊天的地方,办正事要紧。”
话声未落,瑾瑜公子就带着我再次跃上高墙,灵如雨燕般向着紫气浮动的正东方飞去。
“何人在上面鬼祟,竟敢惊扰御寝安宁?!”
也怪我大意不甚,刚落地时不小心才碎了一块琉璃瓦,发出的动静立马惊动了下面的一名侍卫。
惊变中朝檐下惊慌张望去,顿时显出一名身披金甲银盔的御将,手持龙蛇宝剑,怒目有威将我们二人锁定在眼中。
这御将乍疑乍惑的表情,自是当下摸不清我们的来路,但能轻易规避过众羽林卫的视线闯入官邸中,他自然不敢马虎,提起手中的龙蛇宝剑直指檐上我们,咤喝道:
“惊扰御寝乃大罪,识相的,速速束手就擒,不然别怪本将手中宝剑无情!”
“小小的一只看门狗,不掂量下自己的几斤几两重,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
立于檐上的瑾瑜公子,倒是斜着眼角不屑地扫上这御将一眼,其轻蔑状,看样子是此人这点本事还不入他的法眼;而这御将一听瑾瑜公子将自己比作看门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着寒光盛盛的龙蛇宝剑,不由分说跃上廊檐迎战而来。
“蚍蜉撼树,不知死活。”
嘴角冷笑挑起,瑾瑜公子面对急急劈来的宝剑,连个眉头都不曾挑起。
单手一抬,一道隐光如游蛇般奔出瑾瑜公子袖中,瞬时间就将御将双手双脚齐齐束缚住;耀眼的华光在日光下散去,在我眼中显出了这诡异器物的本貌:缠绕束缚在御将身上的,竟然是一根根几乎接近透明的丝线。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瑾瑜公子不过一个移形换位的功夫,在御将未栽落地前,已经点中了对人的昏睡穴,并反将这名带回了廊檐上。
交手不过几个眨眼功夫,便以分出了高低,我看着脚下这个捆得结结实实,且昏睡得像死猪的御将,也是惊得额间冷汗飙。
用脚小心翼翼地踹了两下,确定对方没有反应,我才忐忑不安地问到瑾瑜公子:“师父,他身上的这些丝是什么,好像很厉害?!”
“天蚕丝刀兵不断,水火难融,能不厉害吗?”
说着,瑾瑜公子蹲下身,像变戏法似的在御将身上一抚,那些密密麻麻的天蚕丝尽数收回入他的袖袋中。
“今日风和日丽,想来这御将看门也看累了,不如让他在这晒晒太阳偷个闲吧。”
说着,瑾瑜公子又抽了御将手中的龙蛇宝剑,比在阳光下端详了几眼,忽悬起二指朝剑身劈下去。
“您”
还没等我把忐忑呼尽,那把龙蛇宝剑已经在瑾瑜公子手中断成了两截。
这幕景象,倒是看得我是心惊胆战!
片刻后,我僵僵地问到他:“师父,你这是那他的剑在撒气不成?!”
“我这辈子,最讨厌谁提着刀剑指着我。幸好今日我心情尚好,不然断的,何止是这把破剑,该是这人的脖子了。”
“呃”
一个大男人家的,真是小肚鸡肠。
心头乐归乐,然此时檐上衣袂飘飘的我,不由地望上着紧闭的殿门,心知里面才是他们到此的关键。
我捏着胆问上:“真要闯天子的寝殿吗,万一碰见那靖德帝怎么办?!他们好像挺人多势众的,我怕闹出事端来,帮不上忙反成了您的累赘。”
“你这是在变相提醒我,若真遇上危险,第一时间保你逃?”
干干地笑了阵,我回到:“谁叫我不会武功呢,我是实打实的弱女子。”
“那你就真小瞧你师父的本事了,下去。”
似乎洞悉到我的不安,他将我发汗的手心握紧住,身形便再次鬼魅的化作影,从挨着荷塘的落地窗溜进了靖德帝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