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天香楼,欢颜笑面不断在眼中闪过,可不知为什么,我却记不住任何一个笑脸。
因为,这些笑脸没有一个是为我而生的,越看,我反而越陷入迷茫中。
“老身说了这么多,怎么,你还想插手青璃和王岩的事,成全他们一个天荒地老?!”
“并不是。”
脱口而出间,迷茫的我随心而答。
“我只是在想,若自己换了青璃的那一角,我会如何决断。”
“哟,难得,你竟然对男女之事上心起来。”
花姑打趣了句后,又问到我:“那换了你,你会如何抉择?”
“我会义无反顾地跟那个男人走。”
“想得真简单。”
“爱情这东西,本来不就是应该纯粹点吗?”
我这脱口而出的反驳,顿时让花姑哑口无言,生生地愣在原地。
凭着直觉感悟,我说到:“世事无常,茫茫如海,一辈子要遇上一个真心爱你,疼你,与你白头偕老的人,这几率比大海中捞一根针还要小;你老也是经历人世浮沉多年,盲婚哑嫁糟践了世间多少女子一生?爱这东西对她们而言,如种子般,在未萌芽便被扼杀在命运中,何其悲哀?”
转过头,我蓦地笑了笑,再把未尽兴话续了下去:“你们总说我不懂世间情爱,但我认为不是我不懂,不开窍,是我还没遇到一个让我全身心投入的人。要真遇上了,我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哪怕今后的日子是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我也会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哪里会顾及得上别人是如何看待我和他是否相配,是否符合别人的条条规规?人生苦短,自己人生本就该随心所欲,在乎他人感受的,都是活在书里的圣贤。”
“那若你一辈子都等不来你期盼中的人呢?你怎么办。”
“你是在问我会妥协吗,花姑?”
出入迷中转望上花姑,我笑靥如朝花般明媚。
我道:“我不会妥协的,哪怕是耗尽年华,一生孤苦,我也绝不会对不对心的事妥协半分。若我一生真落了这样的结局,那也说明,这世上根本任何男子值得君惜倾心相随。”
“老身很好奇,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你口中的‘倾心相随’?不如你给老身个标准,我替你参详参详他是存在实际,还是幻想中。”
我想也不想地答到:“一眼于心的人,他现在只是日日夜夜在我梦中存在,不曾遇见。不过,我想我终有一天会记起他,然后义无反顾地去找他。”
“时间是最考验人的东西。若他有负于你,在你静等他出现的这段日子,另做他娶,或是爱上了别人,你该如何是好?”
“那就卯足全力争一争呗。”
我畅笑在怀,并不觉得这是个多难的问题。
我一把搂住花姑的肩头,继续笑说上:“我有选择别人的权利,别人自然也有是否选择我的权利。若努力过,实在争不过,那只能说明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我会潇洒放手,再去下一个对的时间里寻找对的人。”
“什么对的人,错的人,乱七八糟的。”
“哪里乱七八糟,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真正和你投机投缘的人,他不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就是足以让人毕生难忘了。”
花姑忽感叹上:“唉,相思苦,单相思更是苦中苦。缘分不遂,无奈是命。”
“花姑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我即便是在暗示你什么,可你懂吗?这份苦,苦就苦在一方懂,一方永远不懂,以致于永远对那个用尽心力的人,都是白费心机。”
我微微诧异上面:“哈?花姑在暗示君惜,身边有人在单相思我?!”
“这我可没说过,我也不敢乱说。”
答案呼之欲出间,又因花姑这撇清石沉大海,我正想继续深究一番,不想小光此时却火急火燎地朝我俩跑来,当即打止住了前时的话题。
小光气来不及喘一口地说到:“我找你半天了,张启怀人已经来了天香楼,没想到你和花姑躲这儿偷闲起来!”
“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是应付来。”见她急色不消,我提起正色说到:“忘了我之前给你的忠告?急是不顶事的。”
可此时,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却让小光人更见着急:“不急才怪,你自己来看看!”
说着,小光就拉着我急急穿过一节走廊,来到了个视野极佳的倚栏边。
她指着楼下人说到:“有人准备翘你的生意,你说该不该急?”
我微微一惊,顺势朝楼下人堆里张望去。
一眼便瞧见人堆中鹤立鸡群的张启怀,只是眼下他身边,有不少天香楼中的姑娘萦绕在左右,簇拥出个花团锦簇。
起先倒是没怎么在意,可定睛瞧过了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有一人的存在,顿时让我有些意外。
青璃?!
此时见花姑也靠上前来,我忙问上她:“王岩不是受伤了吗,青璃怎么会在楼下迎客?”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天香楼不养闲人,她们要讨活,自然要主动积极地去讨好客人。”
言间,花姑注意到我面上逐渐凝重的神色,口吻带提醒地说到:“你可是我们天香楼的现任花魁,不会蠢到自降身价,去刻意讨好张启怀吧?”
我眼皮猛一跳,转而又掩住涌起的惊慌,强做镇定地说到:“未必是我讨好他,万一是他来讨好我的也不一定。”
“是吗?”
还不明白花姑这句反问何用意,立在倚栏边的花姑,扬开嗓门就吆喝到:“让各位客官久候了,咱们天香楼的花魁娘子君惜,出来挑雅客了!”
面对楼下齐刷刷抛来的瞩目,倏地,我僵在原地,笑得不是很自信。
此时花姑凑到我耳根边,低声说到:“局面我已经给你敞开了,张启怀能不能再次上你的钩,就看你的本事了。”
我侧头瞪看着花姑,面对她的自若淡然,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双掌一拍,天香楼中小厮便取来事先准备好的填字诗,悬亮在楼下众宾客眼前。
花姑再次替我张罗上:“各位爷,今晚点花魁的重头戏,咱们换个花样点。场上贵客只需每人出金三百两,便能参与这‘填诗点花魁’的游戏;而头名填对这副诗联的贵客,便是今晚君惜接待的客人。报名限半柱香时间,望各位贵客踊跃参与,多多给我们君惜捧场。”
计时香刚入香炉,楼下便陷入混乱,报名参与的人络绎不绝。
然奇怪的是,张启怀依旧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只是笑眯眯地把我盯瞧着,却并没有半点出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