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里的风墙倒了,如今这天香楼中,到处都是关于那青璃和王家郎的非议。
在我来之前,青璃乃是天香楼的花魁,如今被我一搅合,倒成了喝闲茶吃干饭的主,好几日竟不见有生意张罗。
这行当内红顶白的事并不稀奇,可让人心头不舒服的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他人的是非口舌笑料,总觉得日子变得不顺心起来。
在我面前,一众人肯定不敢多说什么,可面对青璃,馆中人就丑态毕露了;加之她房里还养了个吃闲饭的大家公子哥,大伙纷纷暗地嘲笑着他们这对落难鸳鸯,要因我喝西北风去了。
而还有一个导火索,说来也无意,就是那位江公子。
他本是青璃的常客,可自从前日这江公子中了花标,以三千两黄金喝了我亲手沏的一杯香茗,真真上瘾了。
接下来两日不论黑白,这江公子总爱朝天香楼中跑,为的就是能见我一面。
起先这江公子倒是出手大方,百两千两使劲儿地朝荷包外使,可次数多了,即便是家中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样大手笔挥霍。
也不是傲娇什么,如今拿着银子伸长脖子等着见我的人,都排到吴怀城门口去了;故这江公子不是次次都能得偿相思,而我对他也不过是走过场的招呼,实际上并不如张启怀那般上心。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江公子没机会喝我的茶,心中自然跟猫抓痒般难受;可囊中渐渐羞涩的他,怎么过得了的花姑那关?情急下馊点子多,江公子也顾不得什么体面。
今儿个,借了个由头就在天香楼中大肆闹起来了。
“青璃是不是被你老养闲了,连斟个酒都不会,笨手笨脚,心不在焉地也敢拉上台面见客!从头到尾丧着个脸,在为哪个哭丧来着?!”
只见执着手中的玉杯,就泼了青璃一脸酒。她躲也不敢躲,闹也不敢闹,一副憋屈的样子见了更加让人上气。
“江公子,上火伤肝,有话好说。”
被连带骂了通的花姑笑脸还没拉出一半,江公子就将杯子砸了过来。
“哎哟喂!”
幸好花姑躲得快,不然真被江公子砸个狠。也知道他在无理取闹,可这开门做生意的,讲得就是和气生财,而江公子毕竟也是天香楼中的常客,花姑她自然不好翻脸。
“江公子,你消消气!再这么闹腾下去,我这天香楼快被你闹拆了!”
“花姑你来得正好,这事我可不能算了!!青璃她是越来越不解风情,摆个臭脸不说,笨手笨脚的还把我这件‘金丝云蚕袍’给弄脏了!这可是燕北贡品,就是拆了你十个天香楼,都赔不起!您老说怎么办?”
听盛怒的江公子一说,花姑又瞧了跟旁的青璃一眼,她直慌张地摇头。花姑人也是老道,暗使了个眼色让青璃退开,堆起笑容连忙给江公子斟酒,劝慰着。
“是老身糊涂,没把青璃这丫头调教好,给你赔罪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我花姑面子上,消气一回。”
“消气?”
江公子倒是瞪胡子上脸了,一把打散了花姑敬来的酒,不依不饶地说着。
“本公子是来你天香楼找乐子的,不是来讨气受的!花了这么多银子,这就是您天香楼的待客之道?我看花姑是不想在这行混了,自己砸自己招牌了!”
“是老身不对,消消气,消消气!老身这不是跟大官人您你赔不是了吗?”
“要赔罪是吧,叫你们的头牌君惜来,亲自给我斟酒道歉,本公子便既往不咎!”
使了这点银子,也好意思装阔,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都明白的道理,花姑自然不会糊涂到哪里去,可她也不敢挑白了说,毕竟这个江公子还是有些家世背景的,不敢轻易招惹。
“江公子,你这不是让老身为难么?君惜今儿个还没挑牌;再说,似乎不合规矩”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讲规矩是吧?本公子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规矩。进来!”
江公子一声,跟着自己的两个护卫,便板着冷脸走进来。
“公子吩咐!”
“给我砸!谁敢动,就往死里给我打,直到君惜出现在本公子眼前为止!”
两个护卫领了话,立马在屋里大肆的打砸起来,花姑也是慌了,连声劝阻到。
“使不得江公子!若你执意闹事,老身”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报官?告诉你,这吴怀的郡守是我亲舅父,我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拦!”
江公子冷眼一挑,给了花姑一剂忠告。两个护卫,见什么砸什么,看着陈设的古玩玉器,被摔得稀烂,花姑跟热锅上的蚂蚁般,上前就边劝边拦。
此时巧的是,刚给客人马匹喂了草料的王岩,正想请示花姑,却在厢房外瞧见这打砸的一幕,连忙急冲进房中帮忙阻拦。
江公子混劲儿全开,喝道:“又来个碍事的,多管闲事是吧?给我往死里打!”
护住了花姑,王岩却被护卫一拳撂倒在地,眼直冒金星。顿时,如雨点的拳打脚踢,交加而来,王岩顿时缩在地上,直用双手护住自己。
花姑见形势不妙,连忙跑出厢房,来玲珑密室来找我解围。
在密室一见我人,她跟屁股着火似的说到:“快跟我去瞧瞧,江公子那头吵闹着要见你,正在青璃的厢房中闹腾着!”
“这事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存心来天香楼找茬的,花姑反要纵容他胡闹?我去了,反而会火上浇油的,不妥。”
“姑奶奶,能动手我要你做什么?先息事宁人为上!”
我也急了气:“他说见,我就非得见?要是谁都闹腾下,就可以坏了规矩,我岂不是要累死。不见!”
“小祖宗,这个时候使不得小性子!那王岩还在厢房中,被江公子的护卫打着呢!再不去,真要闹出人命的。”
水晶墙中,对人护卫的拳脚未有停歇的意思,那惨状让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迈动了脚步。
人刚至青璃厢房门口,惊然瞧见王岩困缩在地上,被两个护卫拳脚交加着,一旁还不时的有人叫好。
“住手!”
满心的无明业火窜遍全身,我娇声大喝了一声,两个护卫也是愣了下;而此时还没看清局势,不知躲哪的青璃已经先我一步哭冲过来,圈护住王岩。
“王岩?王岩你还好吧?别吓我!”
急忙扶起地上的王岩,定睛一瞧,一张俊颜上尽是伤痕累累,青紫交加。顿时,怒不可遏的青璃就怒骂上对人。
“江清源,你欺人太甚了些!”
这话,倒是把场上所有人震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