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听到一出极妙的戏本子般,我和慕容曜不约而同地侧头相望上,片刻后,意味深长的笑不觉挂在了脸上。
笑什么,自然笑这牛儿活得稀里糊涂,把虚情假意看得太真。
我克制了些表情上的通透,提醒到牛儿:“这姑娘可干的是迎李送张的活儿,要说你与他相好,那出得起银子的爷岂不是个个都是她的相好?”
有钱就是大爷,话糙理不糙。
“少瞧不起人!她虽为烟花女子,可她对我是不一样的!”
像是戳到了他的心窝子骨,此时剑锋下委曲求全的牛儿倒是有几分汉子硬气,怒声反驳上我的话。
他坚持己见地说到:“我个穷困潦倒,一事无成的渔村汉,她图我啥?!要不是出身命苦,谁愿意干着笑脸迎人背后哭的行当?你们出声大富大贵人家,体会不到咱们贫贱老百姓的悲哀与无奈。”
慕容曜此时把话接上:“倒不是我们对那姑娘非要抱着什么成员,然俗话说的好,戏子无义,窑姐无情;要说她图你什么,真情实意多少暂且不论,但我估摸着也少不了图你个穷酸好糊弄。试想,要是他日能攀个大户高枝做个妾,脱离火坑,她自然是把你甩得一干二净;若到了人老珠黄时,还没个着落,你自然而然是她最好的出路。你小子如此奸猾狡诈,竟然还被个烟花女子吃得死死的,看来她治人惑心本事也是不一般的。”
事有两面,好坏之间作为旁观者,万万轻慢的不得;面对慕容曜这话中有话的警醒,我思忖了片刻,问上他的主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也觉得那女子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打算如何善后?”
抿嘴带笑未答,不过眨巴眼时间,慕容曜再次询问上牛儿:“你那翠红楼的相好叫什么来着?”
“你,你们想干什么?!”
将慕容曜询问误判作不善,牛儿欲妄动间,不想他的剑倒是更快,一挥一回间,便削落了牛儿脑顶一缕头发。
“我们说话,你只有老实回答的份;我对你的耐心可没那么多,再问你一遍,你那相好叫什么名字?”
“秋,秋兰。”
被小小的教训了通,面对慕容曜的再次逼问,他的态度自然是乖顺多了。
我忙问上:“你打算请那秋兰姑娘过来喝喝茶,聊聊天?”
“要是你不吃这个味,我倒是想去那翠红楼长长见识,品品她的茶是个什么滋味。”
见我一脸不悦涌现,他忙收止到自己的玩笑话。
“不过嘛,见惯了娘子的国色天香,那些庸脂俗粉自然难入我的眼,倒不如便宜了李昭这小子替我走一趟,喝喝这小子相好的香茶。”
让李昭去逛青楼?
我顿时扑哧一笑,说到:“你这主子真够体恤下属的,自己乐不成,反还倒贴银子给他去吃花酒。”
“能尽心办好差,偶尔让属下的享乐享乐,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也不是白花银子让李昭去翠红楼的。”
说着,他点点自己的唇,动作神态间极为性感。
我没好气的白了眼他,但亦知他当下所指的意思:探探那什么秋兰的口风,顺便把人给盯住,免得节外生枝。
然刚觉得可行间,我忽又想起了一个不妥当,忙踮着脚凑到慕容曜耳根边嘀咕起来。
“可不行啊,现在李昭剃了头,冒充着和尚,怎么去花楼望风?”
他痞痞道:“这世道下,光怪陆离的事多如牛毛,花和尚逛个花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也是急糊涂了啊,我让他去翠红楼,会让他穿着袈裟僧袍,口念心经,与那姑娘大谈佛门广博?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得阔气些,银子使得慷慨些,嘴巴油滑世故些,自然没人在意他这光不光头的。再说,若届时真被问起来,只说天热剃了头又或是天生脱发,不就糊弄过去了?”
脱发?
一时间真没忍住,我当初笑开了花:“你啊你,真损!!”
他眨巴个桃花眼,小声应到:“李昭不去,难不成让柳飞这个童子身去被糟蹋?他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是想替他找个正经的姑娘相好。”
“你就会摆主子架子擅做主张,万一人家柳飞愿意去见见世面呢?”
他回道:“柳飞什么性格我还不清楚?就怕没吃上姑娘家一口茶,对方动动手指头撩拨一二,他就夹着尾巴逃之夭夭了。谈情说爱,他小子道行太真浅的要命。”
“好了好了,话题越跑越歪。我们还是赶紧说正经事,眼下该如何处置这个滑头。老是一味吓唬他也不是办法,要真吓破了胆,找谁渡我们过江去?”
“软硬兼施,治人也治心。”
话间,慕容曜手中剑挑着对人下巴尖,缓缓把人从地上给提了起来。
慕容曜说到:“说了半天,咱们也没谈出个结果来,不如小哥上我们住处做做客,再深谈一番如何?”
“我,我不去.....大爷您行行好,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吧!我牛儿保证守口如瓶,绝不向他人泄露半句您与贵人的行踪。”
双手摆得跟林中沙沙作响的树叶般,瑟瑟无助,让我们能好心放他走?他的奢望,在我们看来是种异想天开。
“牛儿,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
说着,我迅速从怀间掏出一枚丹丸,趁他张口欲辩之机,猝不及防地塞入了他的口中,一抬一擂,那丹丸立马下了牛儿的肚。
他干呕了片刻无果,惊慌地问上我:“你,你刚给我吃了什么?”
我笑眯眯地回上:“自然是毒药了,不让怎么管住了你口无遮拦的嘴?!”
“你,你!!!”
犹如谈虎色变,牛儿立马又是抠喉又是咳的,人前折腾得自己极狼狈。
我此时倒没那么多耐心,让他在这同我们干耗宝贵时间,一个爆栗子重重地赏在他脑顶上,把话落得狠厉无情。
“别白费力气了。若还想活命,就乖乖地随我们走一趟。”
顺势一推,牛儿人就从慕容曜剑下脱离开,然即便没了这等威胁,他此时也不敢再多造次,乖乖地随我们回明苑做客。
路上,慕容曜忍不住在我耳根子边小声问到:“你身上带那么多毒药干嘛?”
“怕我谋杀你这亲夫不成?”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见他疑色不退,我说到:“我就那一两招老把戏,你还看穿?”
“药假的?!”
他惊说脱口间,我怕被对人听了去,忙支手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