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晋儿年纪小小,似乎从玄冥神色中瞧出什么苗头,一副生怯害怕貌,将我抱得更紧更黏。
我反手亦把孩子抱紧,道:“孩子对做母亲的而言,从来不是什么祸,也不惧祸来。”
“娘娘,属下非刻意针对谁;可危机当头,意气用事只会坏事!!”
玄冥忧色涌面,直陈个中利害。
“要突围出大历皇宫,属下一人之力护娘娘与小梅两人周全,已经是万分冒险的事;若再带上这个孩子,必然是个拖累!再者,他如今乃东宫太子,大历绝不会放任储君流落在外,必出尽重兵将我等围剿堵截。这孩子不能带!”
“不行,殿下离不开阿姐,阿姐亦舍不下殿下的!宋大人,我不走了,你速速保护阿姐和殿下逃离皇宫!”
知我难,小梅当即做了决断,保晋儿舍自己安危。
“也不行,你必须得走!”
面对这样的成全,我无颜接受。
“若东窗事发,以他狠辣的性子,第一个身首异处的人就是你。小梅,阿姐谢你好意,若要牺牲你的安危来成全我们母子,我宁可不走!”
“娘娘(阿姐)!”
两人齐声而呼,然我此时的决心,亦如当下锁抱着晋儿的怀抱般,牢不可动。
玄冥急在心头,再苦劝上:“宫外潜伏多时的死士已收到信号,随时准备杀出血路,接应我们逃离出大历皇宫。娘娘莫再迟疑,这孩子毕竟大历皇亲子,他再毒,也不会拿自己的亲骨肉如何的!娘娘!!若错过这个时机,白搭上百名死士性命,辜负皇上苦心是小,怕就怕时机一过,今生娘娘再难有机会逃离上京,这才是令人悔恨终身的大遗憾!”
“你已接头死士?兄长怎会如此鲁莽!!”
心急上头间,我亦没留好口气的斥责上玄冥。
“如今禁宫安全由霍子陵负责,他非等闲之辈,还任由那帮死士明着来冲突,胜算根本就是微乎其微!好,即便能在重兵之下杀出条血路,突围出皇宫,可我们仍在大历王都范围内;你当下贸然惊动禁军卫,届时闭门抓鳖,我们又该如何杀出重围?!”
“可若不拼一拼,怎知没有生机?”
他人前话虽说得振奋人心,然我知,这事已经败了十之八九。
“阿姐,密道!”
正当争执不下间,小梅忽激动地插进话来。
“庆祥殿中的那条密道,不是直通荣华苑吗?我们可以借它逃出宫外,而不至于与禁军卫正面冲突,也可暂时保存实力。”
“对,小梅说得极是,我们借密道出宫!!”
一丝希望曙光在眼前腾起,我立马朝玄冥发话上。
“赶紧发信号让那帮死士停止闯宫,若真惊动守卫,我们便真走不了!”
“可,可来不及了!”
听闻有密道相助,玄冥亦是悔不当初:“硫火箭已出,这是事先约定好的进攻信号,死士一见号令便誓死不退,力战到底!”
“兄长真真!!”
懊恼话到嘴边,还是生生被我压住,须臾转圜,我再问道:“那帮死士从哪方宫门为我们突围?”
“南面,文德门。”
文德门?
好在庆祥殿在北,若此时死士从文德门发起进攻,那势必禁宫内的大批禁卫军会被吸引到南面去,协助围剿;而如此一来,我们借密道逃出禁宫,就更加容易。
“好,我们今夜就拼一拼!”
说着,我将怀中晋儿放下,做好割舍的准备。
我反复抚着他惊慌的小脸,涩涩道:“儿,此行太过凶险,极可能性命不保,娘亲不能让你一同冒险。你,好好呆在乾坤殿中,不可乱跑原,原谅母亲!!”
怕一时嘱咐过多生了犹豫,我硬是咬着牙背过身,快步朝内殿外冲去。
“母亲,晋儿不要你走!!”
背后揪心恸哭骤起,我脚步犹豫一缓,那孩子就冲破玄冥的阻拦一把抱住我的腿。
“我要母亲!!母亲去哪儿,晋儿就去哪儿,母亲千万别不要晋儿!我要跟你和梅姨一起,晋儿保证乖乖的,听您和姨姨的话!!”
“娘娘快走,这里有属下处理!”
此时玄冥迅速按上前,一把将晋儿抱起,夹在腋下;而这孩子惊怕同起间,哭着嚷着,拼命挣扎在玄冥手下。
“母亲!母亲!!唔~~~~”
怕他的喧闹惊动殿外守卫,玄冥立马又抬起另一只空手,捂住晋儿肆意乱喊的小嘴。
碍于外力阻挠,晋儿呜呜不止间的哭闹声如根根骨针钉入心骨,揪得我痛不欲生;转过头再想看他一两眼,却撞见玄冥欲出手将孩子弄晕的一幕,我顿时跟护雏的母鸟般冲上前,把孩子夺到自己怀中护着。
“兄长过分了!!”
刚怒喝过,怀间晋儿趁势缠住我。
“母亲,晋儿好怕!!别扔下晋儿,别扔下晋儿!!”
此等光景下,我再多硬心肠也是提不起半分来,遂妥协上:“不怕,不怕,晋儿不哭,娘亲带你走!”
“娘娘!!”
见玄冥慌张再起,惊胜先前,我立马喝拦到他的蠢蠢欲动:“别再说了,他在我在,谁也别想把我们娘儿俩分开!!”
立了态度,我即刻安排上:“你先去乾坤殿外稳住守卫,尽量想办法支开附近守卫,我们和孩子随后就到。”
动了动唇,似乎知晓劝说无用的玄冥,一脸无奈地出了内殿,按我的意思先去探路。
说着,我把怀中抽噎不止的晋儿暂时交托给小梅,从她带来的细软中拿出我的药箱,取出了两枚药丸。
深吸了口气,定住心的我快步走到金榻边,将昏厥的容舒玄扶在怀里,费了些力气撬开他的嘴,把手中的两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小梅,水。”
按我吩咐递来杯凉泉,小梅费解地问上我:“阿姐给他吃什么?”
我一边朝他口中灌水,一边说到:“能暂时压制他毒发的药。”
小梅大惊,欲拦间,却见两枚药丸被怀中人咽下肚。
“阿姐好糊涂,救他就等同在害您自己!”
我亦是心窍不畅,郁气满怀:“人处是非间,有谁能担保从头至尾不犯糊涂的?他再十恶不赦,也是晋儿的生父,要他死,也不能死在孩子面前。”
说着,我长吁一口闷气,把人放回枕上。
正欲起身走人,不想袖下一只烫手窜来,颤颤抖抖地圈住我的小指。
“别,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