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王氏殿前一跪,气氛又添几分紧张。
“你要公允,朕便许你当面辩个清白。这王氏,当初乃你宋家保举入内务府的,故作诬陷本家主子的事,想来她也没这个胆子。”
慕容曜话间满满当当,宋小钰当场一个怔,无言反驳。
微落下身,面见严色的慕容曜对伏地而跪的王氏发话到:“先前你是怎么跟太皇太后禀报的,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不落地说给荣妃娘娘听。”
“是。”
毕恭毕敬地叩了头,王氏抬起身,双眼谨慎地对着宋小钰,陈述到自己所知的经过。
“奴婢记得,发现二皇子不对劲是在戌时一刻左右,而两位小皇子宫楼受礼后回殿到事发时这个把时辰内,除了荣妃娘娘接触过两位皇子,并无他人涉足过上和殿。”
“荣妃,王氏的话可听清楚了,可也有半点诬赖你?”
慕容曜的冷调,像根根针扎在宋小钰心口,花容惊色满溢。
“断然不是臣妾所为!”
情急之下,宋小钰挪膝而进,抱着慕容曜的小腿哭诉到:“臣妾当时路过上和殿,听见大皇子啼哭不止,因动了怜悯之心故才进殿探视!即便臣妾过去有种种恶迹,引得皇上厌弃,但臣妾也是做过母亲的人,断不会对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下此毒手!”
“你因何等心思入上和殿,朕无心理会,你只需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朕,你是否接触过朕的二皇儿?”
“这,这”
泪在掉,话在颤,宋小钰半天结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答不上来?没关系,你说不出口的脏事,让王氏替你说。”
慕容曜躬下身,冷情地甩开宋小钰的纠缠乞怜:“王氏,把你当时所见所闻说给荣妃听听,好给她长长记性!”
“是!”
王氏叩头如捣米,应答声抑扬顿挫。
“当时大皇子大约是在城楼受礼时见了风,回到殿中有吐奶迹象,一直啼哭不止;而荣妃娘娘来后,似乎因大皇子的哭闹而心烦,故严加训斥了番,并屏退了在场的大多数宫人入内殿照拂大皇子。”
拂了拂额间汗,王氏继续禀告上:“奴婢当时虽跟在荣妃娘娘身边同照看二皇子,但因心中牵挂大皇子安好,所以在太医院刘太医前来为大皇子看诊时,让荣妃娘娘和二皇子独处了一段时间。是,是奴才疏忽大意,奴婢罪该万死!!”
“贱奴,你敢公然构陷本宫,活得不耐烦了?!”
急怒之下,宋小钰窜起身狠踹王氏一脚,又忙疾跑到太皇太后跟前求谅解。
“太皇太后,你要为臣妾做主,臣妾真是被冤枉的!!”
一把心酸一把眼泪,宋小钰哭得梨花带雨:“臣妾是接触二皇子,可臣妾也是因皇子可爱乖巧,故只是动了心抱在怀里逗玩而已。对了,臣妾有人证,有人证的!当时臣妾的婢女清音也在,她可以为臣妾作证,和二皇子接触时未曾做过什么越矩之行!”
“清音?”
太皇太后一股恼意悬在眉心,话陡如峰。
“你不提此人,哀家倒老糊涂忘了这关键。单嬷嬷,那丫头在暗房也折腾了一夜,想必熬了满肚子话要急着说,把人带上来!”
见惯了平日里太皇太后的和颜悦色,别说是宋小钰接受不了这态度间的一时反差,就是我,也是对她老恩威并施的手腕也心存余悸。
没两三下功夫,俩延寿宫的小内侍拖着宋小钰的近身女婢清音,上了殿前。
软塌塌的可人儿像剔了骨头的蛇,耷拉着头不见半点生息,而清音这身原本素净纯白的衣裳上,纵横交错着无数鞭痕,红暗相间,尽是人血所染。
大概是忌讳血腥,太皇太后侧头揉着眉心问到:“怎么回事,送进去是个能说会道的机灵丫头,咋到了哀家面前却成了个不吭声的哑巴?”
单嬷嬷回到:“连夜提审这丫头,仓促间,掌刑的奴才难免失了轻重,这模样倒污秽了太皇太后的慈心佛眼。”
当着众人的面,单嬷嬷架着清音的下巴探了探气息,又回禀到:“气还在,想必是一时间挨不住刑罚晕了过去,老奴这就想办法将她弄醒,好让皇上和太皇太后询问。”
说着,在旁的小内侍把事先准备好的盐水往清音身上一泼,前一刻还如死尸般的清音,此刻就哀嚎连天地满地打滚。
“没规矩的丫头,皇上和太皇太后尊驾在此,岂容你放肆!”
单嬷嬷处置手段极为老道,还没等清音闹疯出个人心惶惶来,上前一巴掌就呼在她脸上。
“想留住你的贱命,问你什么,就老老实实地答什么,可听明白?!”
一巴掌,一句恫吓,吃尽苦头的清音立马定住了魂,哀声连连在人前告饶起来:“奴婢没有害二皇子,都是主子一人的主意,奴婢什么都招,什么都招”
“贱丫头,你在张口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宫非”
瑟瑟发抖的宋小钰瞪圆了眼正欲发作,可惜手还悬在身侧边,却被太皇太后一口遏制住势头。
“非怎样?!先前一口一个冤枉喊得委屈,这会儿倒是在奴才面前耍起主子威风,心虚了不成?”
“我,不是的!太皇太后,您听臣妾”
“不必了!”太皇太后狠绝在口,断了宋小钰的侥念:“等这丫头说完,有得是机会让你辩。清音,你家主子到底出了什么恶毒主意,还不从实招来!”
清音哭腔满怀:“不敢欺瞒皇上、太皇太后,奴婢早已洞悉主子恨心满怀,然奴婢因人微命贱,碍于主子威慑实不敢多言半句。求皇上,太皇太后明鉴!”
“你家主子究竟有何不满?”
“这,这”
“说!”
清音犹豫几度,终还是明断局势轻重,跪地而禀:“主子曾多番在奴婢面前抱怨,当年小产乃是皇上圣心偏颇,忌惮宋家权势所致;加之如今昭仪娘娘一举夺男,大有取而代之之势,主子更是怀恨在心,时时诅咒昭仪娘娘和二位皇子不得善终。”
“难道本宫过去说过地每一句犯混话,就得付诸实践不成?你这背主忘恩的贱东西,本宫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不该把你当做心腹留在身边,等着你反咬我一口!”
逼上绝路的此时宋小钰勃然而起,气势如焰地指着清音说到:“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倒要看看你肚子里藏着什么脏水泼向本宫;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用皇上、太皇太后发落,本宫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而清音也是一副豁出的凛然样,愤然说到:“奴婢万没料到荣妃娘娘下此狠手!随娘娘离开上和殿时,奴婢曾悄悄探查了一眼二皇子,那时二皇子已是奄奄一息;奴婢报于主子,可主子不让奴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