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不跟男斗!
假装不在意,我正欲撤回筷子,不想慕容曜一把将那盘酥皮鹿肉园子,端离盛玉童的下手范围。
“来蹭饭的,脸皮厚不说,还专门挑好的。这圆子淳元爱吃,你个大老爷们谦让点。”
“嘿,你啥意思?摆明在我面前秀恩爱,护短是吧。”
盛玉童咬着筷子,一副不依不饶地做着伸手讨饭状,可却被慕容曜拐着胳膊挡了回去。
慕容曜倒未顺着他的小性子:“规矩点,嫌招待不周,回延寿宫跟太皇太后老人家耍宝撒娇去。”
“小没良心的!亏我日夜兼程,翻山越岭来燕都看你,吃了你俩肉圆子,就小气巴拉得跟我横!”
慕容曜边为我夹菜,边说道:“奉化离燕都不过百里,来往间还有畅通无阻的官道,我送你的追风驹鞭子抽得狠些,半天不用就到京。跟我叫苦?我娘子才苦,没看见,她正在孕中,我自然得事事以她为先。”
盛玉童扁扁嘴,满脸不屑:“哟,出息了,有娘子就了不起,跟谁炫耀呢。”
讲真,他们俩在那没消停的斗嘴,主心骨还是因为我,这时我什么用膳的心情都全无。
“好了,你们俩是斗鸡变的不成?一人少一句。左右不过是盘圆子,世子爱吃,就给他吃呗。”
我夺过慕容曜护着的盘子,递到盛玉童面前:“敞开吃,不够的话让御膳房再做一份,多大的事儿。”
“听听,听听噢,多懂事的小媳妇!没辙了吧傻小子,马屁拍在狗腿子上,枉做小人。”
我眉头一蹙:“什么叫狗腿子?荣贞世子,我没得罪你吧。”
“哦,不好意思,我这人嘴巴向来粗糙,说话也不怎么经过大脑;要是有什么让你误解之处,还请李美人您还多担待些。这圆子,谢了。”
笑眯眯地朝我飞了个眼,盛玉童一筷子一个,嘴塞得满满当当的。
倏地,一口闷气顶得我极不舒服。
宫中女眷间的唇枪舌剑,我自认虽不是太得心应手,但也算得上小有心得;可如今面对这么个斤斤计较的男子,我还真一时间拿他没折,只能忍气吞声地在人前装大度。
不过细细一想,我疑到:盛玉童怕不是因一盘圆子让不让而挑我的刺,难不成因刚慕容曜护着我而吃飞醋?
想到这些,我阵阵冷噤涤荡全身。
和个男人争风吃醋,什么跟什么嘛。
慕容曜浑然不觉地和他论到:“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外祖父要是知道你是这副德行,非抽死你不可。”
“嗬,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得婆婆妈妈,管教起我的德行来?小子,做人可不能忘本,好歹你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笑点来得太突然,我一时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慕容曜顿时脸黑:“盛玉童,你是哪根筋忘家里没带,还是昨夜的酒还没醒,要我动手给治一治信口开河的毛病?”
“哟,邀架?不是小爷瞧不起你,这么多年,咱们干给的架没千儿也有八百回,你几时斗过我?我年纪不仅比你长,论打架的功夫也是你哥;瞅你那傲娇样,才做了几天皇帝,尾巴就翘上天去了。”
“唷,我肚子痛。”
“肚子痛?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痛,那俩孩子又闹架,还是你刚吃坏了肚子?”
我当时低着头,猛吸了口气还是压不住那股劲儿,爆笑出声。
“没事,没事!我是笑得,笑得肚子痛!”
“你真!”大概是觉得在我面前失了面子,慕容曜立马和盛玉童叫板:“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来过过招,看届时谁服谁是爷!”
盛玉童不服半分软:“我好怕怕!等小爷一刻钟把早膳用好,到时候谁怂谁是孙子!干架,小爷可是出了名的北燕一霸。”
“好了,好了!”
压制住笑劲,我忙劝到:“一大早的,就在我面前打情骂俏,腻不腻歪?喏,别光脸红脖子粗的,出门右转再直走,那儿是皇家校场,你俩赶紧去分个胜负再回来;若缺场面,我叫刘德禄去给你请助威的,太皇太后做裁判,文武百官做观客如何?”
“切,明摆着拿靠山压人,没劲!”
盛玉童呶呶嘴,兴致不似先前那般起劲地塞了颗花生米。
“谁叫他是皇上呢。该有的体面,少不得。”
盛玉童冷刮了我一眼:“够伶牙俐齿的,怪不得这小子被你治得服服帖帖;阿曜,别说哥哥没提醒你,妻管严是病,一旦沾上了就难根治的。”
“我乐意。有本事的,你也找个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女人去。”
盛玉童嘴裂得酸味十足:“万事可战,唯独此事没门。再说了,你这小娘子在心中纵有千好万好,可身份,毕竟还是个妾;管太宽,还不知收敛,对你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闹趣的气氛,因为盛玉童这句提醒忽然变得尴尬万分;不过仔细想来,他这话是张飞绣花,粗中有细。
如今澹台静慧病重,我又独霸宫中恩宠,若稍微有行为越矩,那极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明白了他话间的个中深意,我笑谢道:“世子提醒地极是,淳元会时时谨记在心。”
他道:“光记着有什么用,还得有所行动,尤其是你,傻小子。”
说着,盛玉童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漆木盒,递到了慕容曜跟前。
“这东西,挂你的名,一会儿赶紧给静慧姐姐送去。”
慕容曜道:“你这绕得是哪门子弯子?以你和静慧的交情,还需要透过我假手于人?!”
盛玉童怒其不争地摇摇头:“说你傻,还真不假。我费劲心力地挂你的名,不就是想替你人前挣个情分好感,免得落个冷落中宫的坏名声,蠢得无可救药。”
“静慧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可静慧姐姐也是个女人,还是您的原配皇后,我送和你给,意义上自然是云泥之别,相差十万八千里。”
此时,我真真觉得盛玉童不仅是个有趣的人,而且着有趣的皮囊下,还掩藏极内秀的心性,真叫人一刻一个刮目。
我帮插话到:“帮理不帮亲,皇上,荣贞世子这话很在理。”
说着,我径直拿起那小漆木盒:“不介意,我先一睹为快世子带来的这宝贝是什么吧?”
“有什么瞧不得的,我还怕你不识货呢。”
话落,他潇洒一抬手,示意我随意。
怀揣着好奇,我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而里面那朵蓝白相间,晶莹如玉的花,顿时将我眼中的惊讶无限放大。
“世子,这,这不会是石钟幽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