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燕沛久经战场,固然因为出生的关系,大字不识几个,但身经百战,多年的战阵生涯,让他学会不少的学问,作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
那浓郁冲鼻的血腥味,唯有经历过一场恶战之后的战场才能产生如此严重的味道。
一定出事了,大家小心戒备燕沛神色凝重,招呼着身旁的兄弟,轻手轻脚的往阿史那的营地赶去。
越是靠近营地,血腥味越是浓郁一分。
秋风施虐,吹打在众人的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他们紧张凝重的心跳声。
草原上多草少木,技术也不发达,也注定了他们的营地,防守远不如中原,完全不存在夯土护城的概念,只是象征性的以粗木,将偌大的营地圈起来
但是现在面对他们的粗木被推倒了大半,燕沛一行人借助着月光眺望着阿史那部落一个个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呆立当场。
燕沛在此前计划过好几种的对敌方案,有成功取马的,也有不成功逃窜的。作为首领,他向来怀有一颗当妈的心,什么都考虑到了,但却从未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能够看到这样惊魂动魄的一幕。
阿史那部落已经毁了
放眼望去,看不到一顶完好的帐篷,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分家的头颅与折断的兵刃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四周。
天地间除了呼啸的狂风,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
走。我们进去看看燕沛想不出草原上有谁有如此能耐,短短的瞬间内竟然将阿史那部落给摧毁了。
来到了营地深处,那股即视感更为强烈。鲜血浸透了营地的每一寸土地,干涸的地面竟然给人一种泥泞的感觉。
燕老大,这里没有一个活人,是让马贼洗劫了一个魁梧的汉子骑着他们之中为数不多的马匹,转了一圈:他们虽然被人称之为马贼,但重来不将自己视为马贼看待。说起同行,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耻的意味。
没有道理。也不太可能燕沛不解的摇了摇头,草原上弱肉强食,马贼盛行。他们横行无忌,凶残毒辣。但是贼毕竟是贼,就算其中最大一伙的马贼人数也不过近千之数。除非他们不想再草原上继续生存下去,不会贸然的打阿史那部落的主意。没有一个马贼愿意得罪颉利这个突厥汗王。
究竟是谁有如此胆子还是实力
燕沛实在想不出来。
他娘的。让人抢了一步燕沛骂了一句,也懒得去想了,要不了多久阿史那部落的下场就会传遍草原,到时候谁干的,自会知晓,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走,我们去粘怗部落,就不信了。粘怗部落还能遇上意外。
一行人继续北上深入突厥腹地,他们常年在这一块截杀突厥牧民。抢夺突厥牛羊马,对于周边的突厥部落极为熟悉。这在阿史那部落遇到了这种无法预知的变数,令他们徒劳无功,只能选择另一个目标。
他们一路快行,寅时三刻,进入了粘怗部落的巡视范围。
燕沛再次提醒席君买小心斥候。
席君买紧了紧手中的弓箭,默然的点了点头。
这深入了里许地,弓弦突然震响
席君买一箭对着一道伏地黑影射了过去。
燕沛寻声望去:在他们的右前方确实有一人匍匐在地上,席君买的箭正插在黑影的身上,他正想赞席君买箭术超群,却见对方一脸古怪的策马上前。
席君买来到近处,下马先将尸体背心上的箭羽收好,将突厥尸体踢了个边,这名突厥斥候的喉咙让一支箭羽射穿了:先前那一箭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射在死人身上一样,果然如此。
燕沛也赶了过来,见突厥斥候已经死透,表情也变得凝重,王云,你去粘怗部落看一看,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名矮小机灵的少年汉子,应了一声之后,熟练的策马离去,他身子矮小,将整个人缩在马背上,远远看去只有一匹走散的野马在原野上晃荡。
这还没过多久,叫王云的少年汉子已经策马而归。
燕老大,前面有情况。差不多一里外,那里有大批的牛羊马,尤其是羊儿细算下有万数之多。关键是护卫只有五十多人,我们悄悄上去一个突袭就能将他们擒杀,这是老天眷顾我们,我们赚大发了。王云一脸激动的说着,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
燕沛沉声道:五十人,看着上万牛羊马。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的主力都不在,都打粘怗部落去了。可知道他们是谁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方只有五十人,这一票干了,至少一年衣食无忧,还能有资金重新修建营寨,存储粮食。
王云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道:应该是唐军,他们穿着的是唐军的甲胄,说的也是我们汉话。
难怪燕沛恍然,心中挣扎,如今除了唐军,没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歼灭阿史那部落之后又杀向粘怗部落的。不过唐军竟然深入突厥腹地,袭击突厥部落,实在让他难以想象。
这我还是离开吧。席君买犹豫了片刻,但话出口却是斩钉截铁的。当初他在他师傅惠武和尚的相助下,逃出了朔方,随着他行走天下。当时正值群雄并起,战祸不断。天下反隋义军数十起,但绝大部分都是打着反隋的旗号,自私自利,为了自我的野心,枉顾百姓生命。尤其是食人魔朱粲张金称﹑高士达之流,更是祸乱天下之贼。
李唐虽然不是白莲花,但是他们将自己的野心与百姓的利益结合在一起,一边号召百姓借百姓之力,一统天下,一边也给了百姓安定的生活。现在大唐一统天下,动荡的次序已经恢复,李唐的功劳是不可否认的。
席君买耳濡目染之下明白个中缘由,杀突厥,杀朔方兵,没有任何压力,但是要他杀唐兵,却做不到。
燕沛咧嘴一笑,我们也走他看着王云,道: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们落草,却不是马贼。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的目的是杀突厥狗,是报仇。现在为了利益,去袭击自己的同胞,这就真的成为贼了。王兄弟,你跟我一样,也是校尉。隋朝虽然亡了,但别忘了自己是个兵,不是贼。
可是王云迟疑片刻道:我们需要马,离黎明还有不足一个时辰,等到了天明,我们这两百多号兄弟就都成白盐里的黑炭了,太危险。没有马,我们打不得逃不得,只有灭亡一途。要知道这些年,我们没少得罪突厥,得罪这大草原上的马贼。坚持原则是不错,可也要为兄弟们想想。
席君买道:这样吧,那五十唐兵,交由我来对付。你们抢马,抢了就走。有了马,就不怕了。
好燕沛深深的看了席君买一眼,也知道他的打算,以他的武艺,对付区区五十人,确实不在话下。
就在燕沛席君买一行意图捡便宜的时候
粘怗部落却受到了罗士信强而有力的袭击
罗士信眺望着战场,此次出击比他预料中的更有收获,也更加的顺利:他们原本只有一个目标,便是突厥皇族阿史那丛礼的阿史那部落。阿史那丛礼凶狠暴戾,在早年时常袭击朔方一线,领隋唐两朝的边境不得安宁。
这首次出击,自当要选择一个有够份量的敌手。
阿史那部落便进入了他的视线。
不过阿史那部落是皇族的分支之一,有八万族人。草原民族人人善战,八万族人,其中能战者少说也有七八万之数。他们人数不足千,想要在他们手上占大便宜并不容易。
也便乘机练兵,待到颉利突利内斗的时候,阿史那丛礼将兵卒带离,再行出击。
时机成熟,罗士信率兵进入突厥深处的时候,意外得知阿史那丛礼的独子在行军的时候,遇到了突利的伏击,战死疆场。阿史那丛礼报仇心切,此次授命出战,将部落里绝大部分的战斗力都掉了过去,只余下数千战力护守着族里的老弱病残。
这等天赐良机,罗士信岂能放过,当即改变了战术,不在意奇袭抢掠为上,而是以剿灭为主。
他们一路清空了突厥斥候,对着阿史那部落发动了致命的一击。
这自古到今,向来只有草原人袭击中原人的份,极少有中原人会以小股部队深入草原袭击突厥的,更何况还有朔方将他们与大唐隔绝起来。是以,他们已经十多年没有遇到了袭击了,这安逸太久,难免起了堕心,忽视了警戒。
遇到罗士信八百强兵的突击,一下子乱了方寸。
突厥本就是各自为战的主,打仗极少有什么建制,真正的强兵已经让阿史那丛礼带走。余下的突厥勇士,固然有着一战之力,但是与训练有素的唐兵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
几乎是碾压性的胜利,他们一举将阿史那部落给摧毁了,夺走了他们所有的牛羊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