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明夷初转孰为强(1)
话说易巧倩闲聊之时,不由回首而望,却未见嘉名踪迹,随之心头暗嗔:“嘉名哥真是的,还有一次也是这样,不跟我打声招呼便走了”言念及此,竟自生出失落之意来。
易巧倩正自愁思,程鸿渐观瞧对方面现黯然,便即关切相询道:“巧倩妹妹怎么了,好似不大开心。”易巧倩强笑一声,说道:“哪有,分明是你多心嘛。”转而向秦皓轩道:“师父,我要陪渐哥哥到处走走。”秦皓轩颔首说道:“那你们去吧。”
那两名孩童到得清幽之处闲谈须臾,易巧倩黯然道:“前些日子,师父向我讲赵承恩刺杀我爷爷的暗器,是用乌木制成的,由于它全身漆黑,在阴暗处发出更加不容易躲避,而且这种东西像金属那样硬,只不过贵比黄金,是以甚是难得。那个该死的太监能用这般贵重的东西作暗器,看来王莽那个狗皇帝甚是器重这太监。”说话间,不由凄然垂泪,在阳光的映射下甚显晶莹,程鸿渐不由长叹一声,说道:“巧倩妹妹也不要太伤心了,耿大哥曾跟我说过,赵承恩在宫中做宦官,按理跟夫子难有过节,多半是受到了王莽的指使,才会谋害他。往后咱们在轩辕派好生修炼武功,再寻机替夫子报仇。”
易巧倩不愿旁人知晓自己是个孤儿,这当儿秀眉微蹙,悻悻说道:“你干吗将我的事情同旁人讲。”程鸿渐赶忙摆了摆手,随即说道:“不是这样的,那天我遇到一个也曾读过太学的同门师兄,他甚是关怀易夫子的近况,巧倩妹妹莫生我气。”他唯恐巧倩又似先前那般,生出嫌隙来,不由得心头一紧。
易巧倩摇首轻叹,说道:“没事的,我不怪你”话到后来,竟自凄恻须臾,接着续道:“那日师父同我讲了,掌门为何只教你却不教我,我方才知晓先前误会你了。渐哥哥一直都为我着想,可我那日却凶得紧,委实对不住。”
程鸿渐敦厚一笑,道:“不打紧的,我知晓你是为了报仇才会这样的,当时也怪我,我理应将所学的招式传你,要不我现下便教你吧。”他这些日子常怀歉疚,现下讲这番话全然出自真心,并无半分虚假。
易巧倩摇首说道:“不用了,反正我也通过武试了,只要能拜入总坛,自可学到好多厉害的武功。”话到后来,不由静默半晌,接着续道:“渐哥哥,自从爷爷走后,我只觉得好孤单,在我心里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有时好怕你会不管巧倩”
程鸿渐瞧她凄苦,登时甚为怜惜,随之暗忖:“我只道巧倩妹妹跟刘嘉名在一起,早将我忘了,没想到她这般需要我”言念及此,便即温言相劝道:“巧倩妹妹放心,我定会替夫子好生照料你的。”易巧倩微微一笑,说道:“渐哥哥有你真好”说罢,竟自轻靠对方肩头,安闲小憩。程鸿渐只觉与易巧倩嫌隙已消,登感心下一宽,随之任其相靠许久,又送她回房将歇,方才回入所住屋舍。
随后两日,程鸿渐曾去寻过巧倩,可对方总是不在房中,心下难免黯然,而姚蓁蓁又甚喜鸿渐相伴,程、易二人便未打过照面。不知不觉间,便至文试之期,千余名已过武试的新进弟子齐聚校场,执起毛笔作答。诸人连考三场,有些弟子武功尚可,却着实不通文墨,甚至连考题都是一知半解。程鸿渐毕竟出身太学,于那三道题目之意,自可通晓大概,他虽不善记背,不过三场文试只是命新进弟子做出评述,小鸿渐有感而发,倒可应付这三场文考。
如此这般又过数日,终于挨至发榜之期,那巨幅红榜足有数丈长,其上罗列着数百名新进弟子的名姓,诸多新进弟子人头攒动,正自搜寻着自己的名字是否在红榜之上。
渐蓁沿途观瞧春草凝朝露,相携到得红榜之下,搜寻着彼此姓名,鸿渐忽而瞧见巧倩通过文试,当下便即暗忖:“巧倩妹妹总算通过文试了,这样她便可拜入总坛,修炼那些高深武功,替爷爷报仇了。”言念及此,便即心下一宽,可他继续张望红榜,虽寻见了自己名字,却并为寻到姚蓁蓁名字,复又心头一紧,随之寻思:“小妹妹也定会通过文试的,我还是再好好找找。”
程鸿渐如此这般从头到尾,随后又从尾到头地寻觅着蓁蓁名姓,其身旁的小妹妹悠悠说道:“小哥哥不用找了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程鸿渐忽觉蓁蓁既未能拜入总坛,便只得回到蓬莱,自此天南地北,不知何时方能相见,当下竟自生出不舍之意来,随后续道:“小妹妹也不必难过,我想那些人或许搞错了。那日咱俩考完后,你将文章默写给我,我瞧着你写得比我强出好多,怎么可能我都通过了,你的名字却没有在这红榜上,咱们不如查证一番。”
便在这当儿,有名天志帮护卫愤懑接口道:“定是这伙考官瞎了狗眼,大小姐虽年齿幼小,可经过帮主的悉心调教,早已文采斐然,帮里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怎么可能通过不了这文试,咱们这便寻那群有眼无珠的老东西评理去。”此语既出,余下帮众亦觉愤愤不平,便即纵声高呼,欲要寻觅派中人物讨个公道。
左近诸人观此情形,均将目光投向天志帮帮众,更有数人相随鼓噪起来,姚蓁蓁瞧手下诸人怒气冲冲,便即好言说道:“我跟小哥哥定会将这件事情弄明白的,只是你们不可意气用事。”话音刚落,忽听人轻哼一声,慢腾腾地道:“我轩辕派位居武林正道之首,岂容尔等肆意寻衅。”言下甚显傲慢。
诸人齐向说那人望去,但见他正是监院长老尉迟德开,其身后又紧随十数名总坛弟子,先前出言鼓噪的新进弟子瞧见尉迟德开,便忙向两侧闪避,均自屏住气息,未敢再行吐露半字。
尉迟德开拖着肥硕身子,到得渐蓁跟前,接着续道:“本派考官审阅每个新进弟子的文章时,连那些文章是谁写的都不知晓,难道还会有人徇私舞弊不成?定是你们大小姐文章不够好,这才不能通过文试,要是都似这般胡闹,本派还有甚威严?”姚蓁蓁道:“弟子并未想过本派考官会徇私舞弊,而我手下这些人也没提及轩辕派会有谁徇私舞弊,监院长老为何要自己这般提?”
尉迟德开立起双目,出言呼喝道:“你竟敢污蔑老夫。”他瞧对方年齿甚幼,只道威吓一番,便会使其不敢言语,却未料到姚蓁蓁心平气和道:“弟子只要知晓自己哪里写得不好,还望监院体谅我们大老远地赶过来,能将我的不足指出来。再说红榜旁边也写了,允许新进弟子若有异议,是可以核实一番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天志帮弟子相继附和,均欲查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