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张根富听到张正书回来了,好像减了数十斤一样,身轻如燕般飞奔出来,高喊:“我儿回来了?”
面对如此欢呼雀跃的张根富,张正书实在不忍心把实情说出来——他又撂担子不干了。“嗯,回来了。”张正书显得很平淡,但是家中所有人,包括僮仆在内,都以张正书为荣。要不是知道内情,张正书也会飘飘然了。人就是这样,需要一点点虚荣心的。
这不,一向瞧张正书不顺眼的张根富续弦妻子张陈氏,此刻也低眉顺眼地附和众人了,这样的转变真的太大了。根据张正书所知的,以往三言两语都要带上张正书便宜表哥的张陈氏,最近闭口不谈了,好像转了性子一般。
“这么看来,做个官好像也不错,起码家中安宁好多……”
张正书叹了口气,这就是人情世故啊!
扭头看见人群后面的张秦氏,张正书走过去说了声:“娘,我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张秦氏满脸喜意,相比起儿子做官,她更关心的是张正书的身体。“我儿瘦了……”
“……”
张正书很想吐槽,天底下的父母难道都是不知道肥瘦的吗?要知道,张正书比起两年前,不知道增重了多少,结实了多少,结果到了张秦氏的嘴里,就是一句“我儿瘦了”。张正书被彻底打败了,只能敷衍了几句,跑去后院找媳妇去了。
这时候的张府,已经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非常浓郁。
“姝儿,再过几天就是元正了,我就呆在家,哪都不去,陪你好不好?”
张正书自以为情话说得挺好,可曾瑾菡却吓坏了:“郎君,难道你惹怒官家了?”
“什么话啊,我什么时候惹怒官家了?”张正书奇怪地问道。
“那你为何不回朝当值哩?”曾瑾菡更加奇怪地问道。
张正书无奈地把情况说了一遍,曾瑾菡才算信了张正书。
“郎君,你要不要把李妹妹接到家中,一起过年?”曾瑾菡善解人意地说道。
张正书却知道,这怕不又是一个送命题,连忙说道:“不用了吧,师师……她在和乐楼挺好的……”
“难道郎君不让李妹妹见见家翁吗?”曾瑾菡眼睛里带着狡黠的意味,也还有一点点窃喜。
“以后吧,以后有机会的……”张正书含糊其辞地说道,其实巴不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郎君不想左拥右抱,大被同眠?”曾瑾菡继续诱惑张正书说道。
“想……”
张正书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结果当然是换来曾瑾菡恼羞成怒的二指神掐,疼得满院叫唤……
打打闹闹之中,小夫妻俩感情又加深了一层。
然而,暗中观察的张根富和张秦氏,却有点不乐意了。“唉,若是当初知晓轩奴能有这本事,说甚么也不能娶一个商贾女,毁了他的前程呐!”张秦氏有点埋怨道,她真的是全心全意为张正书着想的,可惜这份着想不是张正书想要的。
“也对,可惜……”张根富也想不出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的遗憾。
“官人,若是曾小娘子还未曾有所出,不若让轩奴与她合离罢?”突然,张秦氏有一个疯狂的想法,立即脱口而出道。
张根富却被吓到了:“这不妥罢?”
“有甚么不妥,为了轩奴的前程,怎么都要试一试了!”张秦氏一改往日的柔弱,变得极为有主见地说道。
这就是中国式父母的悲哀了,一切打着为子女好的旗帜,却根本不知道子女到底想要什么。很多家庭的不幸,就源于此。张正书当然不知道张秦氏的打算,但他清楚曾瑾菡的地位,这个傻女子,智商虽高可情商却没跟上。一味为他着想,却忘了自己的出身。
“姝儿,这几天你受苦了。”
张正书拉着曾瑾菡的手,十分动情地说道,“我原本想第一时间回来看你的,可你都不在京华报社了。”
“啊?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曾瑾菡有点懵了。
“记住,千万不要因为什么而放弃和我在一起,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张正书已经动了真情,他看过无数天、朝的神剧,知道官本位社会下的想法是多么的扭曲可怕。即便很多时候都吐槽天、朝神剧,但张正书却知道,论人性,其实天、朝神剧剖析得很到位了。特别是病态扭曲的价值观,让人毛骨悚然。
“嗯!”曾瑾菡太聪明了,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眼睛里藏着一丝担忧,毕竟她不再是那个单纯无忧的小女孩了。
张正书对曾瑾菡说道:“只要你不放弃,我不放弃,就没有人能分开我们的!姝儿,我的未来,希望一直有你在!”
“嗯……”
这样的情话,虽然直白,可曾瑾菡却十分受用。
“不管是我爹,还是我娘,要求你离开我,或者请求你离开我,一定不要答应。不然的话,我宁愿终身不再娶了。”张正书知道,如果错过了曾瑾菡,他不知道在哪再找到一个有如此契合的灵魂。
对于张根富和张秦氏来说,婚姻只是联姻,是获取利益的途径。可对于张正书来说,婚姻就是婚姻,它不掺杂任何东西。不管贵贱贫富,两人都要厮守一起的。曾瑾菡也知道了张正书的态度,心中已经有了定计,笑道:“郎君,我晓得了。”
“你那么聪明,自然明白我说什么。”张正书叹了口气,“人人都以为我做官,要想再升官,就必须联姻。可他们不知道,我根本不愿意做官。你看,我连差事都推了,官家也拿我没办法。接下来的五年,我只要把‘天险之城’建好,银行经营好,谁都动我不得!”
曾瑾菡点了点头,相信了张正书的判断。
可张正书自己,却有股强烈的不安感。无他,因为根据正史记载,赵煦的寿命无多了。
“还有两个月,不知道将起什么风云……”
张正书心中感叹了一声,“如果赵煦能有耶律洪基的寿命,哪怕有赵佶的寿命,怕是大宋都会另外一个模样。何况,这时代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