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在西域,见到某一国,唤作拜占庭帝国,其人若有眼疾,多为近视眼。这近视眼,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世看书太劳累,伤了眼睛。得了这近视眼,轻者一丈开外的物事皆瞧得模模糊糊,大致能看个轮廓;重者就如同王爷一样,几等同于盲人,无法得见天日。但拜占庭帝国之人聪明,发现了一种物事,叫做玻璃。用玻璃制成眼睛,能矫正视力,近视眼戴上了眼镜,虽然不如正常人,但也能看清楚外间物事了……”
“眼镜?!近视眼?”
申王赵佖大喜过望,他瞧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药,敷了那么多药汁都没有什么用,如今听得自己的病有人能知道是怎么个回事,还有治疗手段,哪能不喜出望外?
“快呈上来,让本王试试!”
宋兴和也是内心忐忑,走上去说道:“草民为王爷戴上这副眼镜……”
不得不说,张正书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申王赵佖因为眼疾,深居浅出,但还是一样被“黑客”探查到了他的脸型。这幅眼镜,就是量身为申王赵佖打造的。
契合度百分百!
戴上了眼镜的赵佖,睁眼看着眼前的世界。
“咦,本王怎么能看得清楚了?那是茶杯?那是椅子?这是吾儿有奕?眼前这汉子是谁?额,是了,是那个姓宋的!”
喜极而泣的赵佖,流下了唏嘘的眼泪。
“哈哈哈哈……你献宝有功,你想要什么赏赐?不管是甚么,本王都满足你!”
申王赵佖一高兴,就许下了这个承诺。
宋兴和憨厚地搓着手,谄媚地笑道:“王爷要赏赐小人,小人是万万不敢受的。”
“无妨,你尽管说!”
申王赵佖那个高兴啊,眼疾缠了他一辈子,如今终于能解脱了,这种心情根本不是别个能理解的。
“那草民就说了啊?”宋兴和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这眼镜即便在西域,也是稀罕之物。草民为了得到它,已经倾家荡产了。若是王爷支付这眼镜的价钱一万贯,草民就不枉走西域一趟了……”
“一万贯?!”
申王赵佖有点便秘的模样了,他虽然贵为亲王,但闲钱也没有一万贯啊!
这就要说一下宋朝的王爷了,虽然听起来很高贵,但其实也没啥实权。可毕竟是皇亲贵胄,是有食邑的。食邑有虚封和实封之分,亲王都是虚封,虽然有一万户之多,但没有啥实际权力,只能按照虚封的一户,每月给钱二十五文计算,随月俸向官府领取。
月俸加上食邑,一个亲王一个月大概也就七八百贯钱的收入,一年也不到一万贯。
也就是说,一个亲王的工资,还比不上一个宰相!
要知道,一个宰相一年的工资,过两万贯是很正常的,甚至四五万贯那也很常见,这还是极为清廉的宰相。
“当然了,这是草民原先定下的价钱,想着要赚一笔的。如今为王爷分忧,是小人的福分,只需要五千贯,这眼镜就归王爷了。”宋兴和也是做生意的好手,他早就调查清楚申王赵佖有多少钱了。这个赵佖嘛,收入大概每年一万贯左右,但由于他也善于挥霍,每每一年到头来也剩不了几个钱。
“咳咳,这五千贯钱嘛,也不是很多……”
赵佖得到了这副眼镜,就好像获得了新生一样,他是万万舍不得放手的。“但本王如今没这么多钱……不如,拿些古董字画与你?”
宋兴和一愣,然后连连点头说道:“王爷所藏,必定是珍品!”
其实,宋兴和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张正书的授意,他不想被人惦记上,这笔买卖最好连人情都不要做,钱货两讫是最好的。至于赵佖拿什么来抵债,有什么关系吗?
不得不说,申王赵佖的藏品还是不错的,比如苏轼的字、米芾的画、黄庭坚的字,赵佖都收藏了不少。甚至还有唐朝时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的真迹,吴道子的画,唐朝的青、白、黑、黄、花瓷……每一件都是精品,只可惜宋兴和不识货,任由赵佖挑选了几幅字画,就当做钱银抵债了。
看着赵佖一副心疼的模样,宋兴和却在心中讥笑:“甚么亲王,不也是一个小气鬼,几幅字画,值个甚么钱!”
不过,宋兴和也是清楚的,赵佖给他的字画都是值一点钱的,毕竟是亲王,要注意影响的,买东西不给钱那算什么事?
捧着一堆字画出来后,宋兴和也不珍惜,丢在了骆驼背上的囊袋里,牵着骆驼就慢慢离开了。
赵佖却好像丢了心头好一样,戴着眼镜眼巴巴地看着宋兴和的离去。
“爹爹,你现在能看清楚奕儿了吗?”
赵有奕奶声奶气地问道,他很聪明,从他们的谈话已经知道了赵佖的眼疾被“医好”了。
赵佖心疼地将儿子抱起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自己的血肉,点了点头说道:“奕儿都这么大了,爹爹才看得清你的模样。”话里行间,不无唏嘘。原本,赵佖的眼疾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也就是出生的时候几百度的样子。但由于宋朝没啥可以矫正视力的器具,最后发展到上千度的近视眼,成了睁眼瞎。好在张正书是个穿越人士,不然赵佖到死,恐怕都不能“重见天日”了。
话说宋兴和卸下一身胡人装扮,把骆驼还给西北来客之后,捧着一堆字画回到了“京华报社”。
“小官人,那申王也太吝啬了!”
人还没来到小楼,宋兴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张正书这会倒是没有躺着,而是罕见地拿起新一期的《京华报》在审稿。
“哦?怎么回事?”
张正书放下手中的初稿,这是郑月娥审过一遍的了,张正书可以想象得到,郑月娥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做到这种地步。这段时间以来,郑月娥的进步可以用飞速来形容,已经做到不用张正书逐字逐句来挑毛病了。说实话,张正书的文学水平也就那样,有什么隐晦的问题,他也是看不出来的。唯一能做的,张正书就是把握着大方向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