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报?”
陈掌柜的有点意外,张正书都办了报纸,为什么还要弄什么小报?难道他想赚两份钱吗?不过,陈掌柜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了。张正书可是出身“大桶张家”的富家子弟,会缺这么点钱用?说得不好听一些,他随身带着的钱,恐怕要比整个汴梁城里七成百姓的全部家当都多。
“没错,小报……”
张正书把手上的宣纸递给了陈掌柜,低声说道:“陈掌柜,虽然眼下不怎么查小报,但这份小报非同小可,你切记一定要做到保密啊!”
陈掌柜的一听,差点没把手上的宣纸给吓得丢开了:“张小官人,你莫不是在说笑罢?”
“我可不是说笑的……”张正书神秘兮兮地说道,“小报已经被朝廷明令禁止,怕是陈掌柜不是不知晓罢?”自宋朝有小报诞生,朝廷就一直将其视为非法出版物。尽管朝廷三令五申,措施严厉,却始终未能将小报禁绝,反而越是禁止,小报就越是不断冒出来。现在的朝廷,都基本无视小报了,反正来一个不承认,不否认,任你猜测的态度,反倒一下子打击了小报的准确度。
好在,宋朝的百姓极其渴望消息,小报也不愁销路。
但很多时候,这小报就等于是散布谣言的,几乎没人当真。所以,朝廷也就不理不问了。只是这一次,张正书这新闻爆料,实在有些大。其实,张正书已经算好时间了。如果当今官家赵煦对交趾感兴趣的话,那么“安抚司”应该已经前往交趾去收集情报了。等这份小报在汴梁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交趾的情报刚好传回来,那时候,朝廷上下就好看咯,肯定是鸡飞狗跳的。张正书呢,肯定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看戏。打不打交趾,决定权不在张正书手中。但张正书把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宋朝统治者连这点魄力都没,那活该它灭国了。
“这事汴梁城哪个不是早就知晓了……”陈掌柜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反动言论,估计都没事。
只是他一摊开这小报看,差点没吓软了腿,颤声说道:“小官人,你这是……你这是……”
“吓到了吧?”
张正书苦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事得做,而且一定要做。”
陈掌柜的突然看着张正书,疑惑地说道:“小官人,小的不是太明白,为何你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张正书突然笑道:“我说我是闲得没事做,吃饱了撑得慌,掌柜的你信么?”
陈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太相信……”
“我也不相信。”张正书突然口风一转,差点没把陈掌柜的噎得死死的。
“咳咳咳……”陈掌柜的突然一阵猛烈咳嗽起来,他被张正书这急转弯给呛到了。
“说实在话吧,我是眼红交趾的黄金。”张正书表现得非常诚恳,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考虑的,如果交趾真的打下来的话,有机会淘金他肯定会派人过去的。实在不行,都要尽力买下多的土地,开展甘蔗种植业。至于水稻?那什么地方种植不了啊,岭南都可以一年三熟的……
即便是张正书睁着眼睛说瞎话,陈掌柜的却信了个十足十。确实,没有利益的事,估计没人愿意去做。既然张正书肯冒这么大的风险,那肯定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张正书一说到黄金,陈掌柜的就相信了。
“那小官人,这活计小的接了。但要多收些钱银,你也知晓的,风险太大了……”陈掌柜的衡量一二后,还是咬了咬牙准备接下来。反正朝廷对小报的管理很松,要是做得保密些,没人知道这是他弄的。就是那雕版,印完之后要彻底销毁。好在那些工匠也不识字,基本能瞒得下来。
张正书点了点,这倒是没问题。这份小报,他都打算是免费派送的,毕竟要达到目的,不花钱怎么行?好在他那便宜老爹的钱挺多,还多是不义之财,他帮着花掉一些,也算是给张根富行善积德了。更何况,他这次是公心大于私心,这钱花得理直气壮。
最后,花了十贯钱,才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一天晚上就弄出雕版,明日中午就能拿去卖了。这次,张正书打算一份只卖五文钱,卖完不再刊印。等风波渐起的时候,一些想看的人找不到,可能还会抄录,甚至还有人继续刊印。到那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也找不到张正书了。
“妙啊,妙啊!”
张正书走出“勤卷堂”,打开了折扇,连声赞叹道。
来财有点奇怪,问道:“小官人,什么这般妙?”
“你不懂……”张正书随口回了句,他知道来财肯定不明白的,这种能操纵朝局的手段,一旦成功,成就感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比拟的。只是张正书不能向任何人倾吐,因为只有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才能明白历史拨离了轨迹,到底要使出多大的力气。
“小官人,你瞧,前面就是‘和乐楼’了!”
来财突然指着前面那栋高达三层的酒楼,兴奋地说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只是看见“和乐楼”的酒旗,他就来劲了。也许,来财也是被李师师的美色所倾倒吧?张正书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不就是‘和乐楼’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小官人,你不喜欢那李行首了吗?”来财有点惊讶地问道,“先前你还为她……”
“憨货,住嘴!”张正书恼羞成怒,伸出手,用折扇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殊不知,在“和乐楼”上,若桃似乎也瞧见了他们俩,连忙扭头对正在梳妆打扮的李师师说道:“姊姊,是张小官人!”
“张小官人?”
李师师闻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画眉篦”,起身近到窗前。若桃也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吃吃笑道:“姊姊,你莫不是真的瞧上那张小官人了罢?”
李师师难得的脸上一红,现出不自然的红晕,便是若桃也看呆了。李师师何曾表露过这种小女儿姿态啊,她向来是冷艳端庄,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的。怎么对张小官人,却截然不同?若桃心想,难道李师师真的喜欢那登徒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