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王国通天城,祭祀院。
国王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祭祀院了,他在总督府看望过海力思,站在马车旁“迷失”了方向。
国王近年来总感觉力不从心,所以他早就计划培养一个继承人,从综合能力来看,他选定了海力思,并且为了将来的权力交接局面能够保持平稳,他又苦心思索,想到设立总督来推动权力交接。
总督协调各位重臣,并获得授权监理国务。可是,自从海力思担任总督以后,也许因为公务过于繁忙,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让国王充满了疑惑。
他甚至曾经大胆地猜想过,神圣王国内部,有人已经结成了一个派系,反对海力思的继承之路,并且已经对海力思下手。
因此他多次派通天城的巫师去为海力思诊治,可惜得到的答复都是,海力思王子体质本来就虚弱,在繁忙的公务压力之下,健康状况更是堪忧。
后来,国王又借大巫师的葬礼,见到了青狼部落首领诺德。
不得不说,诺德确实是除了神圣王国以外,国王最信任的人。他抓住机会和诺德见面,并且提出了希望青狼部落的老巫师黑臣为海力思王子看病。
黑臣和国王也有旧交,灰袍巫师黑臣也属于以前联盟中的杰出巫师,国王清楚他的能力,也信得过他的为人。
但是上次黑臣为海力思诊治以后,向自己反馈的情况,却十分耐人寻味。
国王还清晰地记得那时的场景,黑臣显得精疲力尽,十分虚弱,问他缘由,他说为海力思王子传输了不少能量。
问他海力思的情况,他也只说,海力思王子身体太虚弱,需要多休养,这么忙下去决不能长久。
决不能长久,这是一句让人心碎的提醒,尤其对于寄予他厚望的父亲来说,更是沉重的警告。
从那以后,国王更加犹豫,未来之路该如何规划,再次成为他最紧迫的任务。
国王思绪万千,跟着萨莱曼来到祭祀院中的密室,等萨莱曼准备好以后,国王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希望从神灵那里得到启示。
萨莱曼身穿巫师布甲,头戴金鹏羽巫师帽,神灵降临以后,他浑身剧烈地颤抖,不知为什么,今天神灵不停地要求喝酒。
还没等国王问第一个问题,萨莱曼的助手牧野葳发现密室的酒壶已经空了,他急忙跑出去又灌了一壶酒端了进来。
国王顾虑请神仪式的规矩,虽然感觉萨莱曼今天的状况有些反常,却也不敢多问,但是他对酒极其敏感,他闻到了牧野葳端来的酒,是非常烈性的冰虫酒。
今天神灵为什么要喝这么多冰虫酒,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测的事情么?正当国王低头思虑的时候,神灵却开口说话了。
萨莱曼请来的依然是繁星河主神,他的嗓音变得异常沙哑沧桑,“是谁在苦闷,是谁在疑惑,咳咳……慢慢讲来。”
“主神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国王往前凑了凑说道:“受您及诸天神灵庇佑的神圣王国国主海山,前来请教……”
萨莱曼伸出颤抖的手比划着,牧野葳急忙又双手捧上一碗酒,他颤巍巍地将这碗酒一饮而尽,咳嗽了几声厉声说道:“海山!大事面前你犹豫不决,当心受到惩罚!”
国王听到主神这样警告,吓得魂不附体,一下从宝座上伏倒在地,他心里想道,难道神灵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事情烦恼吗?神灵罕见发怒,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主神大人,主神大人!”国王急忙解释道:“我确实有事需要决断,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希望得到神灵的指点。”
“既然你请我到这里来,我便愿意为你指出一条明路,咳咳……你起来说吧……”
“感谢主神大人……”国王想起来,却发现两腿酸疼无力,牧野葳急忙来到身前扶着他,这才坐回到宝座之上。
喘着粗气的国王不敢耽搁,赶紧问道:“请问主神大人,我长子海力思的身体,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很担心他……”
“海力思……”神灵想了半天,仿佛海力思的模样,他的所有状况都瞬间了然于胸。
“这个孩子,他很累……他需要彻底的休息。”
国王一听就明白了神灵所指的“彻底的休息”是什么意思,但他似乎还是不死心,想得到一个最终的答案。
“请主神示下,彻底的休息指的是什么?”
萨莱曼又朝牧野葳要酒喝了,牧野葳赶紧将烈酒捧上,一碗酒下肚,才缓缓地说道:“海力思命中注定不能担当大任,权力越大,寿命越短,让他彻底休息吧,他不能再掌握大权了。”
国王拜谢了神灵,“感谢主神大人……”然后长叹一声,黯然说道:“天意,天意啊……”
既然神灵都说,海力思不能担当大任,国王虽然感到十分遗憾,但毕竟还得考虑新的继承人,他镇定了一下精神继续问道:“主神大人,我还有四个儿子,可是年龄都还小,请问他们之中,哪一个最有潜力?”
神灵陷入沉思,随后又饮了一碗酒,还伸手拿来了铜镜。他抱着铜镜看了半天,刚要放下的时候又拿到脸前,仔细闻了一阵。
国王不知道神灵是什么意思,只是迟迟得不到答复,心中有些焦急。
“这个海然不错……”
“主神大人的意思是?”
“好好培养这个孩子吧,他才是最有潜力的。”
……
荒山。
入夜了,山中马上就冷了下来。
新建的望塔和以前的望塔一东一西,有人轮流彻夜值守。
营地中央的小广场上堆起了篝火,安途等人围坐在旁边,向女巫苒婆询问荒山的一些情况,同时也打听起了荒地女巫的事情。
可是苒婆好像不太愿意提荒地女巫,看起来也很为难,说话吞吞吐吐,她甚至想劝说安途不要去找荒地女巫。
“我有任务在身,这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很多艰险,现在,我越发想尽快找到神器,回到通天城去。”
听到安途这么说,对面的诺兰又在心里嘀咕,这家伙真是死心眼儿,只想着你的神器,你的通天城,别人呢?难道就不管了么?
苒婆笑着说道:“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荒地女巫手里有什么神器,这荒山,也并没有神器的传说啊。”
“不找找怎么能知道呢?”安途认真地盛了一杯酒,双手捧到苒婆面前说道:“好心的苒婆,求您帮帮我吧!”
苒婆接过了酒,看到安途这样执着,又想到他和几个人帮助营地驱逐巨兽的功劳,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脱,便喝下这杯酒,向安途讲起荒地女巫的事情。
“荒地女巫,说她是人吧,可传说她已经在荒山游荡了四百多年了,人能活到这个岁数么?我是不敢相信的。”
“说她是恶魔吧,她也不会无端地去伤害人类,她只是对男性,尤其是巫师,充满敌意,不惜用魔法夺走他们的灵魂。”
“而且,这样的后果是有渊源的,传说几百年前,她被巫师联合击败,遁入了荒山中,她最恨的,就是巫师。”
慕峰在一旁插话道:“可是,她对于你们女巫,就不会动手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从我学习魔法的那天起,我的老师就告诉我,想在荒山生存下去,就不能使用魔法,招来了荒地女巫,终究还是危险的事情。”
“那您到底见过荒地女巫吗?”诺兰好奇地问道。
苒婆看着熊熊燃起的火焰回忆道,“见过一次……”
青焰看着面容慈祥的苒婆问道:“当时是什么情况,荒地女巫是什么样子啊?”
“我的老师,也是一位女巫,那是我刚成为女巫学徒的时候,当时还没有这座营地呢。”
“有年夏天,老师带我去荒山寻找药材,为了拿到更多的止血药材,我们就沿着小溪走到了荒山的深处,同行的,还有我们当时的首领。”
“那年,游民们染了一种虫病,伤口渗血总是好不了,我们小聚落止血药材全用光了,我和老师只好进山去了。”
“你们知道,这荒山即使是大白天也总是笼罩在阴影里,植物长得不好,我们苦苦寻找了几天几夜,才在深山中采到半筐药材。”
“不过,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光顾着找药材,却忘了进入荒山深处的禁忌。”
“有天傍晚,我们竟然发现了一处神庙。”
青焰问道:“神庙?是什么样的神庙?”
苒婆用手比划着,“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有立柱的神庙,具体的样子我也忘了,反正,远远看着,特别阴森的地方。”
青焰又追问:“那你们没有去神庙里面看看吗?”
一旁的慕峰也急得问道:“是啊,既然找到了神庙,那荒地女巫没准儿就住在神庙里呢!”
苒婆看他们这样兴奋,笑了笑说道:“我当时也这么想的,那时候还小,特别好奇,我提出要进神庙看看,可是老师和首领却不干。”
“为什么呀?”安途也急了,仿佛他现在就站在神庙的门口,巴不得赶紧进去一探究竟。
“他们说那是荒地女巫的地方,谁也不能走近,要是激怒了荒地女巫,会被杀掉的。”
“我当时又好奇,又有些害怕,正当我们准备往回走的时候,那天色突然暗下来,我们三个都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