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有三不顾,齐家不顾修身,治国不顾齐家,平天下不顾治国。可见,人非完人,总有些事需要做出取舍。
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不得不顾的。
家中老父驾鹤西归,身为人子,还是独子,小梅先生梅如也,此时本应该返回梅园奔丧,但是,此时他却在幽州上谷郡边境的大运河边,等人,也送人。
等邵金瑞送糟粮入幽州,送幽王南下入京!
一行五六十人,有并未穿藩王蟒袍,而是一身着长袍幽王宋寒,有一个魁梧雄壮的莽汉,骑汗血宝马,掌中马槊横的徐云,有梅家六镖,还有一标看起来比普通幽州骑兵更强壮一些的骑卒。
这一行人,只有小梅先生梅如也一人不南下入京,其余人,都要跟着幽王殿下入京。
幽王宋寒与梅如也两骑,与其他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宋寒压低了声音说道:“先生,你不如先回梅园?这边一切先生都安排好了,我依计行事就好,先生,回梅园吧。”
梅如也摇了摇头,说道:“邵金瑞没见到我,会起歪点子的,我得见到了他,让他明白,这件事是我做的,幽州的格局,还是在我梅家的掌控中。”
“先生,百善孝为先,而我却因国事害得先生…”宋寒话还没说完,便被梅如也打断。
“王爷,这些话就勿说了,我有一个锦囊与你,此去京城如果有性命之危,必死之地时,方可拆开锦囊,如果无性命之危,不可拆。”梅如也眼神坚定,把一个白色锦囊交到了宋寒手中。
之后,他又向那莽汉招了招手,徐云策马而来,问道:“军师,有何吩咐?”
在幽王宋寒疑惑的眼神中,梅如也又拿出了两个锦囊,一红一蓝,边交给徐云边说道:“红的锦囊不是给你的,是要你代我转交给一人,到了京城,自然有人找你,暗号是‘君子玉,不离身’。在京城时,有人说出了这句暗号,你就把锦囊给他。”
徐云拿着红色锦囊掂量了一下,说道:“军师,你这是玉啊?君子玉离身了?”
“你不用管。”梅如也说道:“他拿到了玉,自然会懂。”
徐云又把蓝色锦囊拿过,问道:“这蓝色锦囊呢?”
“这个是给你的,幽王在京城若是有难,你便拆此锦囊,照做便是。”梅如也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想着,‘等一会军师离开了,我就吧这锦囊拆了’啊?”
徐云心思被看穿,只能陪笑着呵呵两声,梅如也很严肃的对这位幽州战功第一的莽夫边将说道:“想先拆,就拆吧,只不过,我希望这个锦囊,你们用不到。”
徐云将两个锦囊收好,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于言辞的人。
有大船数十艘沿运河而来,打出了黄金大旗,很明显是皇家派出来的船只,领头的那艘,旗帜之上,一个宋字,证明了这点。
幽王宋寒看了眼梅如也,小梅先生点了点头,宋寒抬了抬手,示意徐云照着之前所说行事,徐云策马来到运河岸边,长槊柱地,提起一口气,对着河中众船大呵道:“邵金瑞,幽王在此,你怎敢高坐船中,不出来见驾?”
真真正正坐于船中喝酒吃饭的辅相大人邵金瑞,被徐莽夫这一嗓子,直接就吓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一路走水路运河入幽州,这才刚进幽州还未曾上岸给当地官衙报备,这幽王怎么就在此了呢?
幽王是怎么知晓的糟粮行进路程?怎么知晓的行进时间?怎么就刚好在这入幽州的地界上撞上了?是无意遇上的,还是有意为之?
邵金瑞跌跌撞撞跑出船舱来到船头,看到那岸上五六十骑,领头三人,可不都认识吗?
徐云靠前,幽州宋寒与梅家小先生靠后,邵金瑞心思大动,心中一个已经猜到了,却不原承认的事实已经被证明了,梅家,果真上了幽王的这一条船!
望着那个小梅先生,邵金瑞轻叹一声,心中默念道:“不入京城高居庙堂,反而在幽州这边境之地当一个狗头军师,梅家,宁做鸡头,不当凤尾吗?”
见一切都如小梅先生所料,邵金瑞出了船舱来到船头,却愣愣出神没有反应,宋寒策马向前,来到与徐云齐平的位置,说道:“邵辅相,孤,在此等你多时了!”
声音虽然响亮,却不如徐云的大嗓门,可是,在邵金瑞耳中,这一句话,便振聋发聩!
扑通一声,邵金瑞跪倒在船板之上:“幽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幽州邵金瑞,拜见殿下!”
他这一跪,整船人就都跟着跪下了,这头磕得是乱七八糟,有自称草民的船夫,也有自称下官的送粮文官,更有自称末将的护粮武将。什么称呼都有,只不过,这头是磕得乱糟糟的。
“平身吧!”宋寒说道:“孤在此见过了你,便要南下入京了,此一别,倒是不知何日能再见了,江聪世你认识,我身边的这位梅先生你也熟,糟粮入幽州一事,孤差遣这二人助你,务必做好此家国大事!不要让孤失望!”
邵金瑞又是磕头,应道:“臣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懈怠。”
“如此最好,孤无宴可请,就这样吧。”宋寒说完之后,面无表情身策马离开岸边,众人也都随着他离开,留下了运河之中,邵金瑞再次磕头。
离了水岸,马队骑上官道,宋寒对梅如也说道:“先生,不用再送了,快回梅园吧。”
梅如也停马,但梅家六镖却还跟在幽王宋寒身后,看情况,这出身梅家的六名护卫,也要跟着幽王入京。
梅如也没有再与宋寒交待什么,而是对着此行最强的护卫莽夫徐云说道:“完完整整的保他入京,完完整整的送他回幽州,幽王,唯有他可当,换个人来当,守不住北蒙的铁蹄。”
徐莽夫点了点头,莫名的豪情万丈:“军师,你放心吧,只要我不死,王爷就半根毫毛都损伤不了!”
莽夫哪里懂什么大道理,只不过,只知道军师说过的事都应验了,而且保护幽王殿下,本就是徐云的份内之事。
却不懂得,无他无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