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入小楼中的匕首,精准的钉杀了方山成那还未曾会走路,被方山成妻子抱在怀中的孩子。
匕首插在孩子头上,整个刃口全刺了进去,只余一个手柄在孩子的头外,死相极为惨不忍睹。
隔着一扇窗户,便做出了杀人手段的七杀,则是跃上高墙逃之夭夭,林意跟着翻墙追击,却是被七杀仗着地势熟悉,左拐右绕,便把林意给甩开了!
城牧府外,街巷错落纵横,林意一时之间,也还就真的没办法去找到七杀的藏身之地!
而小楼之中,一个把东莱郡郡城‘收拾’得井井有条,以令行禁止,冷酷无情闻名的中年男人,抱着那个头上插着把匕首的小孩子,泣不成声,毫无半点之前入主东莱郡时的意气风发。
老来得子,却又落得个老父亲送小婴孩的下场,无论方山成多坚强多心硬,都不由得老泪纵横!
“啊……………七杀!”双眼血红的方山成大声怒吼:“你怎么不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见此情形,护院教头们无一人敢进小楼之中,钱家兄弟也是摇了摇头,唉声叹气。
一夜狼藉,一匕首扎死了个孩子,也扎死了方山成的心。
之前死郡兵,死护院教头,甚至死了那个一直跟随自己的胡庸,方山成其实不心疼,他啊,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不然,东莱郡这硬骨头,也不会是他来啃。
可是,这回死的,是他的儿子,还在吖吖学语的孩子,是还不会走路,还不懂是非的孩子。
无辜的孩子!
两道军令,从东莱郡城牧府里发出,第一道,是令东莱郡城百姓家家闭户,全城戒严,不许街上出现一名行人,不遵者,巡城甲士,可先杀后奏。
第二道,则是调东莱城城外驻军两千人,入城杀人!
至于杀谁?谁之前说要他这个城牧的命,那么他,就杀谁!
姓宋又如何?是一位天潢贵胄的老郡王又如何?事到如今,方山成不想再忍了,就算事后被砍头,也得替儿子,报这个仇!
血仇,就以东莱郡的血,来洗刷干净!
两千骑兵入城而来,在一位小将的带领之下,直奔城东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府邸,东莱郡王府!
一直以儒将自居的方山成,更是抢了钱季的大砍刀,骑了一匹马前去郡王府,誓要亲手砍死那个宋宏观!
以前的东莱郡,除开那碣石山的自圈一地之外,其余地方,都是乌烟瘴气,所有人,都只为一个人服务。
他要女人,便会有人抢了最美的女子送进他府中,可不管女子到底是愿意不愿意。
他要金银,那么,就是匪过如梳,官过如剃,民脂民膏都入了他的腹中。
他看人不爽,那么,一夜之间,东莱郡城内,就会多了一具尸体。
他,就是东莱郡的王。的确是王,名正言顺的郡王,依靠着与先帝的兄弟关系,混了个郡王当的宋宏观,其实就是个人渣!
先帝驾崩之后,他更是鱼肉百姓,把东莱这片地方,几乎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
每年赋税都是极重,更是巧立名目,征收各种银钱。
若是无银钱可交?那不要紧,只要有女子送入王府,便可减少银钱的数目。
若说这位郡王,是个身强体健的主,也就罢了,顶多就算是被情色冲晕了头,只好美色故而无所不用极其。
可是,这位郡王,岁数可比先帝还大,足有一甲子高龄!
东莱郡民不堪受辱,上京告御状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平头百姓,怎么告得倒一个郡王?
至于官员,整个东莱郡,没有官,只有狗,一群摇尾乞怜的恶犬!
直到一年之前,一个姓方名山成的外来户,改变了这一切!
一个朝廷新设的官职,城牧!就把东莱郡治得服服帖帖。
赋税不再重如山岳,不再有巧立名目的征收银钱,女子也不用再去那座王府。
只因为,郡王被调回京城述职,而那个方山成掌握了东莱郡大权!
东莱郡的老百姓,哪个不服方大人?就算那些个给老郡王当狗的官员们,在郡王入京述职之后,被方大人带着郡兵揍了几回后,也只能夹着尾巴做狗,不敢再耀武扬威了。
可是好景不长,才一年时间,那该死的老郡王就又回来了,东莱郡,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城中百姓一开始只知道,叫嚣着要弄死方大人的老郡王,只是弄死了几个原本在他手下当狗,又被方大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狗官,却没有本事真的弄死方大人。
不过,誓杀贴之后,老郡王要杀方城牧的事,也就几乎满城皆知了!
百姓们都想着,好不容易出了个好官,可别被弄死了。可是,却无一人,敢去城牧府保护方大人。
原因无他,平民百姓,拿什么去对抗一位王爷?
然而今日,天刚蒙蒙亮,就有一条禁令从城牧府中传出,不许民众出门,家家都要关门闭户!
然后,就是轰隆隆的马蹄声入城而来,直奔城东而去!
一日之间,那座郡王府,几乎被折光,而老郡王宋宏观,更是被乱刀砍死。
杀死宋宏观前,方大人的一句话,传得满城皆知:“为国,砍你乱国一方,为家,砍你一条狗命!今日诛杀东莱郡郡王宋宏观之罪名,我方山成一人担之!”
可是,待到方城牧回府,欲写一封罪书送往京城之时,却发现,自己那个相濡以沫好些年的妻子,死了!
被人堵住了嘴,吊在小庭院小楼之中,两条腿上,被扎了二十多个洞,活生生的放血而亡,小楼之中,血腥味浓重得连钱家兄弟这种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镖师,都不由得皱眉!
又是七杀,就算宋宏观己被乱刀砍死,但七杀还是不愿放过方山成以及其亲近之人,哪怕再做下去,七杀也拿不到来自宋宏观所雇佣的银钱了,但是,他还是杀了方山成的妻子!
方山成抱着妻子尸身,与昨夜抱儿子的动作如出一辙。
做人难,做官难,做一个好人好官,是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