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璇让吟鹂将云智请了进来,把米雅和其余丫鬟支走,她亲自将一锦盒捧到云智面前,打开盒盖,里面是四个神迹封珠。
安璇回到瑶席上,倾倒横陈,目光有些涣散道:“有个问题我想请教大师,冒犯之意还请勿怪,我已不知向何人述说,我爱上一个人,但这份爱却不是我的,那种凭空而来的怦然心动,那样的纠结与相思,不停牵绊着我,想试图要改变我,又似在帮助我,拿回我所失去的东西,我为此苦恼过,想尽办法的摆脱过,都失败了,当我顺从的时候,整颗心像掌握在别人手里,它不再是我的,我对这样的感觉从厌恶,到逐渐的心安,甚至到最后的痴迷,皆因那只手好暖,手里的心也跟着暖呼了,可我能感觉到他握的不是我的心,我却想占据他的手,为此我有过邪念,留不住他的心,那就留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人留下一具尸体也行!”
“阿弥陀佛,知心所向,方知情所往,既无实之情,无我之性,不在得与失,或在静与动,静来有之无为有,静来无之有为无,心静若辨,心动即随,心若不见,身动失却,安施主的这一念,其实已经有了答桉。”
安璇回躺瑶席,目视穹顶,失魂落魄道:“我知他性,不知他心,我知我心,不知我性,想得到,却又叫自己放掉,空留苦楚遍寻醉,化作不甘梦千尝,这或许就是苦海了!”
“知苦先知甜,安施主即情若真,才有苦海之忧。”
安璇轻笑道:“大师是说我庸人自扰了!”
“阿弥陀佛,安施主,是甜是苦,只有你才能分得清!”
“唉!”安璇叹息一声,痴痴笑道:“问题是这甜我都未能真正尝到一口,剩下的苦果却要我吃一辈子,呵呵呵……也罢,羡慕也是一番收获,有苦总比没苦强,是吧大师?”
云智闭目,口诵佛号。
五天后。
一条十丈多长的凤翅寒蛇载着三人降落在一片平原上,恭候许久的云智立刻迎了上去,身后稻浮撇撇嘴,一脸不情愿的跟上。
“居士!”云智无视张天流,先向老爷子行了一礼。
老爷子还礼:“看到大师别来无恙,我也心安了!”
云智含笑点头,道:“我等虽是第一次见面,却相识多年啊,对居士已经是心存敬佩,终于有缘一见!”
“大师修为高深,洞晓天地轮回,我却要依仗外物才知那过往,大师才是我当敬佩之人。”
“哎呀得了得了……”
“婆婆妈妈……”
羿哲和稻浮几乎同时抱怨,两人都是受不了这种礼数之人,抱怨过后,双方还互视一眼,然后都是一声冷哼,似乎看对方也是很不爽!
云智这才看向张天流,拿出四件九州神迹递交给他:“皆是安施主功劳,老衲等只是顺路送来。”
张天流点了支烟,看着远空的龙牵台,掏出平板发了一句:“辛苦了。”
话自然是发给安璇,龙牵台上的人也正是安璇,这些年她通过人脉和情报网,找到了四件九州神迹,省了张天流等人许多工夫。
安璇看着平板,迟迟没回。
张天流苦笑,收起平板道:“走吧。”
一行人站到寒蛇身上,寒蛇凤翅一扇,便朝远空飞去。
“他们走了,安姐。”米雅道。
“我不瞎。”安璇望着寒蛇远去的身影。
米雅无语,她想说人都走了,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啊?
吟鹂笑道:“安姐要舍不得,为何不追去呢?”
米雅吓了一跳,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虽然她更想问!
安璇却没有怪罪,幽幽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吟鹂轻叹。
米雅皱眉,终究鼓起勇气道:“留人才可留心啊,人都留不住,怎么留心啊?”
安璇回眸看着米雅。
吟鹂忙拉着米雅袖口,为她道歉:“对不起安姐,米雅也是希望你能开心!”
“臭丫头懂什么。”安璇白了两女一眼,摆手示意龙骑回去。
两丫鬟都不敢再啃声,注视着安姐趴到瑶席上,双手交叠,枕着下巴,目光望着天边的紫兰云彩发呆。
“安姐,别忧郁了。”吟鹂觉得安姐突然变得很陌生!
“这不叫忧郁。”安璇澹澹一笑:“叫卸下伪装。”
两丫鬟顿时感到一阵心酸。
米雅忙将一旁箱子搬来问:“安姐喝什么?我带了许多好酒。”
安璇闭目无言。
米雅呆呆的抓着酒瓶,一时间不知怎么是好。
吟鹂鼓励道:“安姐不是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吗,为此都打发了多少王孙贵胃,我们现在至少是自由的啊!”
米雅接口道:“对啊对啊,最宝贵的自由都有了,别的还有什么所谓呢。”
吟鹂又插一句:“多少困难都经历过来了,余生当享受啊安姐!”
安璇摆手打断两丫鬟的叽叽喳喳,道:“我这一生,想得太多,得到太少,过去没有亲情可言,未来没有爱情可述,空有自由,又有何意义?”
“没有就没有吧,高傲如安姐,怎可袒露心扉!”
吟鹂说完,米雅接嘴:“对对,况且对方还是那家伙,这个不消说,也能懂安姐的坏人,明显是故意气安姐来着!”
安璇白眼一翻,没好气的瞪了米雅一眼。
这两丫鬟,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损她。
不过确实是旁观者清啊,没跟张天流接触过的两丫鬟都看出来了,自己却还在苦恼,不值,真不值!
往后岁月,安璇又过回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没有再主动派人调查张天流等人的行踪,不过来瑶席庄的客人却不是提起,因为这些日子,张天流一行人动静太大,哪有九州神迹,哪就有他们,所遇对手皆横扫之,好在没有刻意杀戮,故此只是名头响亮,并不遭来各方势力的联手围剿。
当然,主要是围剿也很难为得住!
倒是挑战者不少,有妄图击败这些异人,名扬幽冥的,也有单纯想通过这一战,提高自己实力与境界者。
想来也是最后闹腾这一阵了,过了这坎也该消停了。
不过这一闹有点久,整整两年。
张天流一行人是跑遍了幽冥大陆,不知不觉,突然就没了他们的消息。
安璇知道他们离开了,前往她永远无法踏足的世界,无边海。
“既都穿越,何分两界?”
安璇醉眼朦胧的望着窗外。
大雪纷飞的瑶席庄,真是三百年来难得一见的盛景!
安璇却穿得很是清凉。
屋内的暖气,让她肌肤微微渗透点酒精作用下的汗液,却使得屋内芳香扑鼻,若有外泄,定能让外面酒客心神陶醉。
这便是瑶席庄特有的醉香。
因刺纹关系,瑶席庄的侍女都有这样的香气,却唯独安璇的气味最是夺魂勾魄!
可惜这两年来,安姐都很少露面了。
不过酒客还是喜欢来瑶席庄欢聚。
因为这里是整个幽冥发展人脉的绝佳之处,没有之一!
“好冷啊!”
“是啊,咱们南冥都这么冷,东西北三地岂不是更要命!”
“不至于不至于,东冥的暖气技术,毕竟是雾里散人留下的,比咱们南冥可要先进多了。”
外面的嘈杂声,安璇早已习惯,其实她就是喜欢这样的氛围,热闹,不冷清,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她很难再融入进去了,更喜欢隔着一扇门,无视外面的嘈杂,享受屋内的孤静。
可一听到死鬼的消息,她又没法无视了!
往时,只是竖起耳朵,略微一听,然后撇撇嘴,不屑一哼,再饮一杯。
然而今日,却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雾里散人真是够厉害啊,横扫各路高手不说,几年前给东冥的冥纹工书,到如今都还有一堆冥纹师没法完全彷制。”
“这算什么,知道未王么。”
“你说夕燎未王擎冢耘?”
“诶!”
“他不是失踪了吗?难道是被雾里散人杀了?”
“没有,他去无边海了。”
“怎么可能?他冥纹遍体,即使有血污之气也没用啊!”
另一个人也难以置信道:“是啊,这不可能,血污之气只能抵抗灵气,却无法抵御界力啊,迄今为止也从未有人能以五成刺纹之身,在无边海熬过十息的,擎冢耘那都九成了吧,过去瞬间不爆体?我不信!”
“我也不信啊,可这就是事实啊,上次出使夕燎国时,他六弟亲口告诉我的,记得雾里散人第一战么,擎冢耘开始还穷追不放,仿佛一副不杀雾里散人誓不罢休的气势,结果呢,当场就做起交易,从他六弟口中我才知道,当时的交易不止这点,还包括帮他去无边海。”
“嘶,不会是骗未王去送死吧?”
“不会,未王妃就是无边修士,未王为了娶她帝位都丢了,未王能不能去,她会不知道!”
“要是这女人联手雾里散人除掉未王,这乐子可就大了!”
“兄台过于邪恶了,哈哈哈……”
与众人的欢笑不同的事,安璇脸色要多阴沉有多阴沉!
这苦,她突然就咽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