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采忧心忡忡的将事态告诉公叔怜阳。
公叔怜阳神色从容的略微一想,道:“由他们闹,你越是打击,他们闹得越凶。”
唐采皱眉道:“可任由发展,他们真的会建立新政权,一旦割据一方,韫海就更乱了。”
“不会。”
公叔怜阳看向唐采笑道:“悠悠华夏,几千年来出几个圣人!我们自幼学习伟大,励志长大后做个伟大的人,可等长大了,学得越多,看得越深,不仅没能与伟大的背影齐肩,反而觉得他越来越高大,触及不到的痛苦会让我们窒息,退缩,把问题,责任统统推卸,怨天尤人,自甘堕落,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不会有改变,这便是为什么我让你照顾他们的原因。”
唐采理解公叔怜阳的意思,可她却道:“这是他当年说的,你真的要变成他?”
唐采口中他,便是张天流,那在唐采心底已逝去的张昭阳。
当年芮怜继任父亲位子,主管人事时,因许多方面做不好,找张昭阳诉苦时听到了这番话。
以前她们都不懂,后来张昭阳解释完,懂是懂了,可张昭阳真实身份暴露,她们发现根本没懂,而今,两人又都懂了,但看待的角度却不一样了。
曾经张昭阳的解释是,人可以好高骛远,但绝不能退缩,励志成为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向前走的对了,可绝大多数人没法自己向前进,就必须要人带领,新人入职最先接触的是人事,人事做好了就能让新人有归属感,刻板只会让新人把公司当成跳板,而不是台阶,跳板虽然能一跃超过许多台阶,可下坠完,再看跳板发现遥不可及,想从新爬上跳板,还得走台阶,你不要想着将他们培养成员工,而是一个人,尽可能的去塑造他,哪怕他最后会离开,甚至成为竞争对手也无所谓,只要你不退缩,他们就会成为你的阶梯。
看是有理,实则,等张天流身份败露,再看时,这家伙就是把不得集团培养出一堆的竞争对手!
很多年后再品味,唐采发现又不一样了。
因为好的氛围会让人有归属感,离开这个氛围,人会很不自在,做任何事都不顺手,且在这种互帮互助的氛围里,失败是极少数的,即使失败也有人扛,但离开这里,失败就要自己扛。
我们只看到离开后的成功者,不会注意那些离开后化作的遍地尸骨。
习惯很可怕,而幼年的影响更是坚定人生的基石,以至于三千年来,他们都没能有多少改变。
而今,两女早已明白张天流这番话的真正含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弱者不会因为穿越就变成强者。
特别是群穿!
当年南陆,多数人成了无头苍蝇,选择跟随公叔怜阳。
而没选择跟随她的多数命运坎坷。
那些自以为是,认为有能力,有实力,就能掌控一切的家伙,如今多数成了尘埃。
现在公叔怜阳对待新异人的方式,简而言之两个字,养狗。
给他们画个狗圈,呵护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在里面蹦跶,闹腾,狂吠,就是不让他们出去,因为外面危险,他们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是供人欣赏玩弄的。
久而久之把狗圈撤了,你会发现他们还在圈中,对着咆哮,争食,外面的世界跟他们仿佛再也没了关系,在这有吃有喝,能玩能乐,多自在,多逍遥。
这并非张天流的意思,这只是他意思里的一种方式。
在他的话里,不仅有养狗,还有懒驴拉磨,一鞭一步,一步一拉。
自然也有力争上游,不甘平凡,不想做狗和驴的人。
可不论是人,还是狗是驴,都需要他们来引领,玩弄,鞭打。
而掌控这一切的,就是公叔怜阳。
因此,唐采对公叔怜阳的做法,很厌恶!
可她也没办法,她如果去引领,就是与公叔怜阳作对,成为离开的人,一旦她扛不起这份责任,死的可不仅是她一人了!
公叔怜阳的置之不理,就像是如今四天涯的镜子!
异人界舆论闹翻天时,四天涯也在爆发激烈的争论,且不仅一次了。
八海乱了太久,早有人累了,但有人不服,还有人目的没达成。
停战有种种理由,再战也有各式各样的理由。
妥协与坚持反复拉扯,亦如异人舆论,扯来扯去,真的要线下商量的时候,没人冒泡了!
而且只是不在线下冒泡,线上,他们的呼声比谁都高。
亦如张昭阳所言,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不会有改变。
除非他们之中能诞生一位引领他们的伟大之人。
其实很多老异人已经变得伟大了。
他们镇守一方,守护一城,保护一岛,乃至一座大陆,面对危险,永远站在最前面,这些都很伟大,但光是这样的伟大还不够,特别是在喷子嘴里,他们是在固步自封,是在苟且,是小格局,甚至是窝囊废。
小白看着舆论风向越来越糟糕,好奇的给张天流打电话问:“你给了他们多少钱?”
张天流一愣,随后笑道:“没给。”
“没给他们会把老异人喷成这样?最起码也要给五毛吧!”小白无法理解了。
“一毛都没给。”张天流笑了笑,继而道:“因为存在,他们觉得,他们来晚了,就像我那时代的九州人,很多都说恨不得早生十年,就能在某某领域杀出一片天地,成为万人敬仰的成功者。”
小白恍然道:“其实我那时代也一样,这么说来,他们其实很讨厌我们抢占先机,认为我们的存在,阻碍了他们一统无边海的理想。”
“嗯,公叔怜阳给了他们穿眼前的生活,甚至比穿越前更便利,什么都不用做,躺平就行,等见惯了新环境的风景,熟悉了自身的能力,修炼又嫌麻烦时,自然而然的回归曾经,这招就叫养狗了。”
小白恍然道:“难怪啊,舆论闹得这么大,公叔怜阳都不管,是知道他们怎么闹,都闹不出这狗窝了!偶尔有出去的,还可能遇到偷狗的,杀了吃肉,可怜啊可怜!不过好像我以前的日子也一样。”
张天流点上一支烟,把玩着刚刚完成的符文道:“哪能一样,你要在村里闹这么凶,村长不管镇里批,镇里不管县里批,你不论批谁嘛,总有人会管,因为你是人,不能以对狗的逻辑对待人,当你彻底被放弃的时候,不论怎么闹都没用,那才是圈养。”
“哦哦,好像某国啊!”小白联想到一个专门拍黑政府电影的几个国家,确实没人管。
“呵!”张天流笑道:“还是不一样,国外是以另一种方式去制衡,搞对立,如通过狗的毛色,分两批,让他们在狗窝里相互斗,没公叔怜阳这里安逸,公叔怜阳不在乎,是因为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
小白听后可算明白了,叹了一声道:“唉,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了,看着生气嘛,又不能跟一群小孩子吵,这样看来,我也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