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荣想罢,忽然拿出一个精美又复杂的古铜灯盏,正是他受损的护身法宝,随着十指光丝钻入灯盏,灯盏立刻散开,在他指尖光丝操作下不断变化,这竟是当着所有人面修复护身法宝。
很大胆的举动,修复法宝可不能被打断,否则人和法宝都有损。
而若让他修复完毕,擒王只能是空谈。
“不好,快动手!”骆惟恭立刻传音易、凌二人。
凌汀汀率先出手,只祭出铜雀扑天而上,张口一团金色火焰涌向裴家众修。
易宗绪抬手一指,飞剑破空而上,没入金色火焰之中。
裴家修士仿佛不明情况,只是如之前对抗火焰般,一队人以罡气抵抗,另一队人祭出法宝飞剑,绕往后方攻向铜雀。
“虎甲!”凌汀汀娇叱一声,祭出的虎龟在半空合并,化作一尊披甲的虎头铜人冲杀而上,守护铜雀。
另一边炼化丹药的裴家修士深知凌汀汀的法宝非凡,也齐出手助战。
“是时候了!”骆惟恭再次传音。
与此同时,火焰中九剑杀出,且都是攻向挡在裴应荣前方的一名修士。
此人罡气在九剑前脆弱不可,被九剑先后穿透而过,带出的鲜血尚未被蒸发,九剑已杀到裴应荣面前。
裴应荣身边两大护法同时出手,只见左护法大手一张,手掌猛然变大,皮肤随之化作乌金色泽,竟一抓就抓住了九剑中的六柄剑,似要将其捏碎的紧紧握住。
右护法也已掐好印诀,张口一股岩浆喷涌而出。
三剑闪避不得,直接没入岩浆中,立刻如人陷泥沼,行动艰难。
便在这时候,下方易宗绪左右双手剑指一合,新的印诀成型瞬间,九剑化作流光气体钻出束缚,凝聚在裴应荣头顶化作一柄巨剑!
“不好!”两大护法大惊,这一手,刚才易宗绪可没有施展过,他的飞剑一直是刚猛路线,突然柔顺如流水,令人始料未及。
一人护住裴应荣,一人张开大手朝上打算硬接巨剑一击。
然而巨剑并没有落下,只是剑身上出现繁乱的阵纹,紧接着阵纹从剑上展开,形成一面阵图悬在三人头顶,下一刻,无数剑丝从阵图中落下。
“带少主走!”左护法以巨掌抵抗剑丝。
右护法趁此机会,口吐岩浆裹住裴应荣,拉离阵图范围。
然而阵图落下的剑丝并非只能直坠,它们飘逸如长发,先绕过巨掌吞没左护法,转瞬间就将他的护体罡气消耗过半,同时另一缕剑丝紧随右护法和裴应荣而去。
剑丝速度极快,右护法已知逃脱不得,附近的裴家修士一方面抵抗铜雀火焰,一方面又将法宝飞剑祭出与虎甲纠缠,短时间都无法回来护主,唯有他献身抵抗!
就在右护法将裴应荣拉出岩浆,护在身后,自己裹挟岩浆扑向剑丝时。
下方,骆惟恭突然大喝一声,浑身黑气弥漫,人如炮弹轰然冲起,伸手朝上空一名阻挡修士五指一张,一道黑芒瞬间将此人吞没,绞得尸骨无存。
缺口一开,骆惟恭眨眼冲入,出现在裴应荣左侧,而这个方向,面前已无人再能给裴应荣护法。
骆惟恭长剑出鞘,直接当飞剑使,同时身上弥漫的黑气再度凝聚在掌上,挥手一斩,一招玄水蚀月斩向裴应荣。
裴应荣竟不为所动,身前护身法宝也没有迎上骆惟恭战剑,而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被战剑贯穿,再被玄水蚀月吞没。
“什么!”裴家修士是又惊又怒。
“成了!”百欢弟子则惊喜交加。
可骆惟恭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
只有他能感觉到,他全力击杀的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道水化身!
“哈哈哈……”狂笑动荡虚空,右护法身上一团岩浆分裂,安然无恙的裴应荣笑着走出。
“骆惟恭,你没想到吧,哈哈哈!”
骆惟恭确实没想到对方看穿他们的计划,将计就计引他来攻。
易宗绪的剑阵也在这一刻溃散,灵力大损的飞剑飞到骆惟恭身边,看似守护,实则是无路可退。
两人这一次出手消耗巨大,真元都不足两成,骆惟恭又深陷敌阵,四周全是裴家修士,穷途末路了!
“骆师兄!”百欢弟子不住焦急大喊。
“你们愣着干什么,一起出手救出骆师兄!”络腮胡竟不顾前船,奔到后方持双斧杀向裴家修士。
“孟师弟不可!”易宗绪提醒晚了,络腮胡转眼间就被裴家弟子包围。
“不好!”
“拼了!”
其余百欢弟子显然也失去理智,竟全部冲来,刚刚形成的包围圈立刻被冲的七零八落。
“哈哈,就该如此!”络腮胡一路杀向骆惟恭,裴家不可能给他救出骆惟恭就只能迎战,这可总算给络腮胡过了一把瘾。
“过瘾,过瘾啊,再来啊!”络腮胡一马当先,瞬息间劈杀三人,裴家人的鲜血都染红了他半身。
“狂妄之徒。”裴应荣斜眼一瞥,不屑一哼,吩咐道:“你去,拿下此人。”
右护法闻言一抱拳,冲到络腮胡前,张口岩浆翻滚而去。
络腮胡一斧劈下,斧芒撕裂而过,但在右护法闪身躲避间,岩浆竟恢复如初,且包围了络腮胡,任凭他斧芒再猛再多,也奈何不得岩浆分毫,最后只能凭借浑厚的罡气抵抗岩浆侵蚀。
络腮胡一被围,虽得到骆惟恭的反身救援,脱离岩浆,但先前的气势全无,紧随而来的五名百欢弟子同样不好过,之前与他们缠斗的裴家修士已经纷纷赶到,断了他们后路。
百欢弟子被迫靠在一起,对抗裴家修士的术法狂轰。
眼看坚持不住,突然一道倩影杀来,将几名专心猛攻百欢弟子的裴家修士一瞬斩杀,化解百欢弟子承受的压力。
“小心此女,她剑术非凡,莫要被她近身!”裴家中,与颜轻遥交过手的修士提醒道。
“拼剑!呵,我裴家最不怕的,就是这类剑修。”裴应荣笑笑,吩咐道:“玩死她!”
“好嘞!”这次裴家修士回答没有之前的严肃,而是戏谑的口吻。
他们立即跟颜轻遥拉开距离,却围而不攻,只对被困的六名百欢弟子狂攻,迫使颜轻遥六人抵挡攻势,减缓压力。
此等凌迟法,还是钝刀子割肉,一下比一下狠,把下方的凌汀汀看哭了。
可她真元在骆惟恭一击失败后,已经耗尽,三个铜兽就如死物般在她面前,任凭她怎么催都不动分毫。
“完了!”
易宗绪目露绝望,心里已经在考虑怎么逃了!
逃走,这个想法他不仅一次出现过。
可身为大家师兄,他最年长修为最高,他强迫自己做个表率,坚持到了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易师兄!”
就在易宗绪向转身逃走时,边上跪坐在甲板上的凌汀汀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啊……”突然,上空一声惨叫将他们目光了拉了过去。
惨叫不是现在才有,而是时不时就会有,但战斗途中谁也不会因为一声惨叫去注视,但这一次他们没办法不看,声音太熟悉了!
这一看,便见一名师弟身首分离的坠入江面!
凌汀汀浑身一颤。
这场战斗她看过太多死亡却不曾有过害怕,可这一次,死的是她熟悉的一位师兄,这位师兄不仅在这一行照顾她,以前在宗门里也一直关照她,指点她。
突然间,人没了!
“师兄,我在做梦吧!”凌汀汀喃喃问。
易宗绪无言以对。
再不走,就再也没机会了!
可是凌汀汀怎么办?
被她注视着,易宗绪寸步难行。
突然他下定决心,即使几率再小他也要把凌汀汀带出去,是救她,也是救自己最后的人性!
“我带你走,师妹!”易宗绪突然单臂抱住凌汀汀,蹬碎甲板冲天而起。
“想走!”裴应荣冷哼一声,战枪显化甩手掷出,战枪旋转不知多少圈后,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化作恶蛟撕咬而去。
易宗绪飞剑被困,手中无兵,即使罡气能低效恶蛟一击,尾随恶蛟杀来的裴家修士怎么办?
情急之下,易宗绪扔出一块黑金属。
这是临行前张天流给他的,说只需一丝真气就能激活,遇到伏击可抛出灭敌。
他自然不信,这个张三修为太低,精通的又是法阵,而此物明显不是临时法阵,因为它不是阵旗、阵石或阵盘,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摸着像铁又毫无灵气波动,自然也不是法宝。
可不论是什么,易宗绪只希望它能挡一击!
一击就好,现在裴家修士都集中去包围他的同门,只要能挡下,说不定他就能脱身了。
结果让他失望了!
金属块脱手后直接撞向恶蛟,两者一触,恶蛟如遁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一杆破枪坠向江面。
而金属块,已展开成一面阵图,霎时间,天地变色,元气聚集,涌向阵图的画面宛如元气暴风,令星月无光,江水逆流!
易宗绪瞪大眼睛,凌汀汀眼睛瞪得更圆!
裴家修士也是目瞪口呆,已然忘了进攻。
裴应荣还没从兵器被毁中回过神,见此一幕,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聚拢的天地元气被阵图包裹,伴随无数的细碎金属片一同浓缩,最后浓缩到了一个人形铁人的丹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