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乞也听到了声音:
“洞口被堵住了?”
兰陵不语点头,他等待片刻,待声音消失,外面安静下来,他再次施展轻功而上,仔细寻觅可能出去之处,半晌未果,他一掌击出,石屑纷飞,但外面掩盖何等厚重,这般击打,全然于事无补。
苏乞不由嘁道:
“你内力不够高,打也白打,下来吧。”
虽然他是实话实说,但这话听起来毕竟不好听。兰陵为人深沉,也不动气,飘然而下。
“洞口多半是被江北之人堵上了。”
他对苏乞这般说道。
苏乞奇道:
“他们不是中了迷药吗?就算解开,你家的剑手和鹤明城怎么不拦住他们?”
兰陵沉默片刻,道:
“那些人不顶用的。”
苏乞拍手而笑:
“难怪你身为大头领,还要自己去争盟主位置,原来连个像样的帮手都没有。”
兰陵再度沉默,苏乞只当他被自己气到,却见片刻之后,他缓缓抬头,展颜一笑:
“你说得是,没有亲信,确是我最大弱点。”
兰陵一生栽倒数次,其实论武功,论智谋,论狠忍之道,他皆不输于人,但为何如此,他自己也不得要领。
今日被苏乞一语道破,不由有豁然开朗之感。
苏乞见他面上神情舒展,心下也赞此人心胸了得。却听兰陵又问道:
“越赢和杜春宵与你一路同行,然而从前并未听说你们有过来往,这是为何?”
苏乞笑道:
“这是我...到之秘,自不可轻易示人。”
他仿学兰陵方才的口吻,兰陵听了也不恼,只道:
“这样如何,你也问我问题,我如实做答,作为交换。”
苏乞道:
“好!”
他目光炯炯,看向兰陵,问道:
“江北大龙头是不是你杀的?”
兰陵答得干脆利落:
“是!”
他答得如此干脆,苏乞倒是一惊,又问道:
“那为何要栽到我身上?”
兰陵笑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苏乞便道:
“那好,其实我们私交已有多年,你不知罢了。”
兰陵道:
“胡说八道!我认真作答,你却为何胡扯,若是你们当真有私交,御剑楼岂有不知之理?”
他又思索片刻,沉吟道:
“你这样说话,莫非...替什么人掩饰?若说越赢和杜春宵两人都要卖的面子,天下也没几人。而这几人当中,也只有一人,会因相逢意气而与你相交,莫非是李...
他话音未落,苏乞已急忙拦住:
“别说了!”
兰陵笑了笑:
“果然是他。”
这一笑与平时不同,他本生得秀美,珠光掩映之下,竟有几分悠远回忆之意。
随即他又拖长了声音道:
“栽到你身上,是因为你最好栽,没听过‘墙倒众人推’这句话么?”
苏乞为之气结。
兰陵又道:
“虽然第一个问题你胡乱答复,我也不与你计较,眼下轮到我问你,这一路上,都有哪些人追捕于你?”
苏乞听他不追问李寻欢一事,心中安慰,于是答道:
“太子手下的侍卫头领陈琽、云阳剑士,还有江湖各大门派,我可记不得那许多。”
这话其实和没说没什么两样。兰陵颔首,也不追问,只道:
“你问吧。”
苏乞于是又问:
“你把今晚之事安到越庄主头上,难道你事先知道他要经过此处么?”
兰陵道:
“不知,若他不来,今晚之事,就安在金刀董干戈头上。不过他来更好,让江北黑白两道相争,比江北黑道窝里斗好得多了。”
苏乞看他把一项天大的阴谋说得轻描淡写,一伸舌头,又问:
“越庄主在台下飞石击倒七人也是你下的手?为什么众人喝酒都有事,只有我们三人没事?还有,你是如何认出他和杜门主?”
兰陵笑道:
“原来你关心的全是这些细务!不错,越赢出手时是我借机下毒。董干戈没中毒是我要留下他立威,另两人则因躲在死角逃过一劫。喝酒一事更加简单,迷药下在酒碗上,而非酒里,你三人的酒碗上没涂迷药,自然不曾中毒。”
他叹息似的摇摇头,道:
“早知你在那里,就该在你的酒碗中涂些迷药才是。”
苏乞笑道:
“我福大命大,就算你下了毒,我自然也会变个法子躲过去。”
兰陵自然不理他大话:
“至于我认出越赢不为别事,他虽易容,腰上系的,却是结义时李寻欢送他的银带。他向来洁身自好,能和他走在一起,身份气度又不逊于他的女子,多半便是杜春宵。”
苏乞听得他连那条银带都认得,暗自咋舌,心道这人对李寻欢到底是有多熟悉?
兰陵凝神片刻,又道:
“方才你问了我两个问题,我也有两个问题问你。我答你的问题并无敷衍,望你也能如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