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风微愕了愕,吴小妹继续淡淡地道:
“这附近有很多牧民,你该很快就可以找到马儿。我希望,我们此生,不要再见。”
晨光中,她轻轻唿哨了一声,已歇过力的黑子就站起身来,鼻息咻咻地凑到她掌心里。
吴小妹有情无绪地挠了挠它的脖子,有心无绪地站起身,偏腿向马鞍上跨去。
她没有再看那个男人,还看什么呢,他的一丝一发、一眉一眼,都已如刀镌似地锲在了她心里,以后尽有时间回想,尽有时间痛,尽有时间恼君恨已,尽有时间悔愧,这时,她只觉得好累好累。
付乘风却捉住她的马缰。
吴小妹眼社有些疑问地看到他的脸上,只见他一张年轻的脸上有些笑意,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他不只眼中在笑,脸上也有些笑。
吴小妹心中轻轻一跳,然后吸了口气,自己把那一跳压制下来,疑惑道:
“干什么?”
付乘风嘴唇一咧,把嘴把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一笑道:
“我可不可以还和你乘一匹马?”
吴小妹看着他的嘴,觉得他嘴上简直就是一种恼人的笑,他不该这么笑,他还有什么权利对她这么笑?
她心里有点恨他这种好看的笑,也许是恨自己到现在还会觉得他的笑好看。
她心里恨得越欢,表面上反更加淡漠,淡漠得都没有一丝色彩了:
“干什么,要搭我的马去找马吗?”
付乘风还是咧嘴笑道:
“不是,我只是想跟你一起。”
吴小妹心中一跳,付乘风道:
“跟你一起走。”
吴小妹的脸上绽出光彩,傻付乘风却没有注意到她面上的神色,还是气定神闲地往下说:
“我找你大哥还有点事。”
他都没想到吴小妹口中眼中会一下子迸出那样一种暴怒,如草原上的暴风雨,毫无先兆的,吴小妹一早上扮演出的淡漠与宁静一瞬息就全没了,而换上了一种狂怒的神彩:
“你找我大哥干什么?”
付乘风叹道:
“上次那批粮草,我们还有些事要谈。”
吴小妹看着他的脸,觉得、又一次被他骗了。
自己就不该、不该相信这男人这一生有可能说出一句让自己高兴与期待的话来!
她看着他的眼,他的嘴,他那可恶的笑,恨不得一掌把他的满口牙齿都打落下来。
可那手还拉着她的缰,居然还敢拉着她的缰,他当她是什么人,以为那一箭射后,只要救了自己一次,自己就该给他什么感激吗?
她甚至痛恨自己一早以来给他的好脸色,还有、那三只鹧鸪——
自己饿着肚子还恬不知耻地给他留了三只鹧鸪,一想到这儿,她愧悔得胃里都要生出牙齿来。
早上没吃饱的饥饿、付乘风脸上的笑意、还有他的什么粮草,一起在吴小妹心中翻腾起来。
付乘风就是那种最糊涂最糊涂全不解女孩儿心态的那种男子,全没想到吴小妹瞬间的心理变化,更没想到、吴小妹会一掌向他掴来。
这一掌几乎把他掴蒙了,他只下意识地一闪,吴小妹出手又快,那一掌重重地扇在了付乘风的脖颈上,登时把他右半边脖子打得通红。
吴小妹喝道:
“闪开!”
付乘风却偏偏还捉着她的马缰,也不好跟她计较似的,口里犹在说:
“小妹,你别胡闹,这是正事!”
吴小妹恨恨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