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屈言路叫出“小妹”两字之后,就要跃下城墙帮忙的。
可他才待动,就已被韩晋拦住了。
他一双眼睛就瞪望向四哥,待问“干什么?”
韩晋已然道:
“你喜欢小妹是不?”
这话要在平时,屈言路可能会把脸红上半天,可正在这紧急关头,不由脱口答道:
“是。”
韩晋却并没有要笑他的意思,他接着就问:
“那你想让小妹喜欢你吗?”
屈言路一愣,韩晋已笑道:
“那你现在就别跳下去。”
屈言路挠了半天头,也没明白四哥是什么意思。
直到韩晋推他两人一起啸叫,惊乱了酒泉兵士的军心,拦住了可能给那女子带来麻烦的箭,韩晋的脑子也还在糊里糊涂里。
两人叫过之后马上溜走,他二人的马就拴在附近。
他们是马场之人,用的自然是好马,那些兵士如何追得上?
何况今晚那些兵士所遭遇之事太奇、又没伤人——
事后回想未必不是一段传奇,一时也忘了追。
两人在马上依那女子座骑狂奔之迹追踪而去,半晌,屈言路才有空发问:
“四哥,为什么不让我给小妹帮手?”
韩晋笑道:
“你个笨小子,小妹并没有遇到危险,是不?你知道小妹是个多骄傲的女孩儿,她出手的事,根本就不希望别人插手!她又不是不细心,今晚这活儿她肯定早已计划在胸,你要出手乱了她的局,叫她做得不利落,她不恼你才怪。”
“唉,难为你追小妹这么些年,也没弄懂像她这样骄傲的女孩子的心思。像这样的事,以她的性子,想让她高兴的话,你就听四哥的话:少插手,只记得到时候...拍巴掌就是了!”
屈言路也不知听没听明白,反正先点点头,也似懂了点儿,只是还是没想明白自己一心想给小妹帮忙,难道错了吗?
韩晋也知难以给他解释清楚,并不再说。
两人纵马直跑了二十几里,一直快跑到酒泉西北处的古捻山口,才见前面的蹄迹慢了下来。
他们也知小妹就在前面不远了。
果然,转出了一个红柳林,沿前面一条小道直朝一处山上行去,那山不算矮,坡也陡,好在两人胯下俱是良驹,攀缘而上,还不算困难。
山路缠绕,乱石遮眼,行了一小刻,眼前才忽然豁然开朗,原来是到了山巅。
这山位于祁连山北麓,应该说并不算高,但跟四处平地比起来,这里就是好高敞的一个高坡了。
两人一抬眼,已看到了那小妹。
她的马已歇在一边,她的人则正在给那个她刚救来的人松绑。
那人双手双足都有铁链,身上还捆有几道麻绳。
那被屈言路呼为小妹的女子先用匕首把他身上的绳子一一削断,又依那铁链连接之缝把铁链撬开,这番硬力气加上刚才的奔驰,也不由让她鼻尖出汗了。
这里是高坡,正在山巅,没有遮掩,照在她脸上的月光自然更为明澈许多。
虽然今夜的月还算暗的,但她的容颜象在发亮。
屈言路已下了马,正痴痴地望着这个少女。
只见月光下,她的年纪看来实在不大,一双眼分得较开,在别人可能是缺点,在她、则更添了分英姿飒爽的疏朗。
她用的是裙里刀,所以、虽然骑马,她一条暗花长裙还是垂至脚面,但她这条长裙可和别的女子不同。
这裙子分成八片,外面虽看不出,其实是有八个暗岔的,叫她在人全无防备处可以随意出腿拨刀。
那裙子系在她少女的腰上,更显窈窕。
屈言路也不知道到底是这裙好看、还是那穿这裙的人好看了。
那个少女像是一向面颊红润,这时颊上却显出有些苍白。
她长了一个小而翘的鼻子,可那翘动中不只是灵气与乖秀,也自另有她的一种兀傲躲在里面。
她的好看的手上虎口处却颇显粗糙,上面还有一两道伤痂,想来是握马缰握惯了的。
那少女这时已解开了被她救来的人的全部束缚,半天却低着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