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玉姑娘,方弟稍等”
他忽想起了什么事情,顿住了住脚步,叫住两个人道:
“我们还是先去验过那些死者的尸身,再去案发所在吧。”
“尸身!?”
佟湘玉的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结结巴巴道:
“那个、那个那个不是有仵作吗?”
方白羽虽说没有她那般不济,却也是一脸吃了垃圾的便秘表情。他还没见过凶杀案死尸呢,李家满门,包括李荩忱都还没有下葬,只是入殓进了尸房。
“虽说有仵作但只怕会有疏漏,此案事关重大,应当再细细验过。”
“白大哥说得是不过我们还是先去那李员外家瞧瞧,我一般习惯最后再看那个”
莫非他们俩怕见尸首?
白展堂心中奇道。
湘玉作为姑娘家,见了尸首怯懦原也是常事,只是他本以为佟湘玉是江湖中人,胆子再怎么说,也应该比寻常的姑娘家大些才对。
倒是方弟,一个大男人家,又是捕快,居然会怕尸体,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先看现场,白大人,你觉得这般可好?”
佟湘玉拿眼偷瞧白展堂的神情,试探地问道。
“也好。”
白展堂不欲为难他俩,便点头应允了。
李家大院距离府衙颇有些路,三人沿着大街走了很长一段,又拐了几个弯,一处挂着“李”字灯笼的黑漆铁皮大门,这才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
佟湘玉略微看看四周,奇道:
“李家有几处大院?此处怎得如此偏僻?”
“此处的地块风水最好,却是偏僻了些。”
方白羽点头说道。
“好歹也是前织造副使,即便是告老还乡,又怎么住了个这般偏僻的处所?”
她微皱了皱眉,沉吟道:
“莫非”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出口,但三人心中想的却都一样:
李员外恐怕是要躲避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否则他回了南阳,也不必不待见乡里。这与往常里,乡亲们所熟悉的那个李员性格外大不相同。
白展堂上前叩门。过了好半日,才有一位瘦瘦小小的老头子,过来打开了门。
“白大人,方捕快,是你们啊。”
老人看上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知道刚才是在做着些什么。
白展堂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这几日除了我.可还有别人来过?”
“就来了些官差把尸首搬走了,除此外再无别人了。”
“他是这里的老仆?”
佟湘玉探出脑袋来奇怪说道,方白羽也是奇怪地问他:
“不是说你已经死了吗?”
那老仆与他大眼瞪小眼,无语地说道:
“方捕,小人没死,死的那个是马强。小人那晚,躺在柴房里酒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哦”
方白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李员外原来是织造副使,告老还乡以后,几位以前在他手底下做事的老官差也一同来了南阳养老。死了的那个马强便是其中之一。
佟湘玉笑嘻嘻的说道:
“酒真是好东西,也亏得你喝多了,要不然只怕你也”
她说着,伸手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架一划,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神情模样甚是可爱,只怕是老仆人不喜她这番模样。
说罢,她也不理呆在当地的老仆,自顾自地跨进里面。
白展堂看佟湘玉不问出事地点在何处,只在院子里转悠。至于方弟却是第一时间去查勘那杀人的现场。
他并不着急,只是立在院子里静静等候,院子里秋风吹过,叶黄叶落,煞是好看。
佟湘玉来回踱了两三趟,方抬头问老仆人道:
“这院子里的花草,多久浇一次水?”
“四五天浇一次,有时下雨就不浇了。”
老仆顿了顿,方道:
“前几日的秋雨,直下了一夜一天,所以小人一直都没浇水。”
“出事的那夜,也下着雨?”
“是的。”
佟湘玉面露喜色,又在官驿内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时而俯身细看,时而跃上墙头。
大概过了一盏茶工夫,她蹲在墙头上朝白展堂招手:
“白大人,你来看看这个!”
白展堂依言跃上墙头,顺着她的手指尖望去,墙头上有几处青苔被压扁的痕迹。
“脚印?”
白展堂嘴角微扬,眼底露出一丝赞许。
其实他那日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墙头的脚印,闭口不言,不过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发现而已。
伸出手顺着痕迹的形状比划一番,佟湘玉颦眉道:
“有两个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人身长七尺”
她用手掌在脚印处比了比,又道:
“另一个矮些,大概是六尺有八。只有进的脚印,想是事后从门口出去的。”
白展堂点点头,她的推测与自己的推断一般无二。
从脚印来推测一个人的身高,这是足迹学,还是他初入六扇门之时,在办案过程中从门主身上所学到的技巧。
只是不知,她从何处学来的,或是无师自通?
“这里也有哩!”
“身子高的那个朝东边去的,另一个朝西北面而去。”
“西北面是厢房,李员外就死在那里;东面是厨房,死的是老官差,至于庭院大堂等处,死的就多了,甚至还有捕快,应该是受到牵连所致。”
白展堂淡淡解释道。他们这般寥寥数语交谈,便基本还原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前奏。
事发那天晚上下着雨,杀手有两名,先是跃上墙头,观察了片刻,然后他们开始行动!
一个人奔东边几间厢房而去,另一个人则冲向了大厅和厨房等功能区。然后痛下杀手,男女老少不管是醒着的,还是睡下的一个不留!
只是此案有两处一点,为什么当时会有捕快在场,还有一点便在那老仆人的身上。
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老仆人在一旁惊道:
“不是说,已经抓住凶手了么?难道还有一个凶手不成?”
佟湘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抓住的那个可不是凶”
“湘玉姑娘!”
白展堂沉声喝住她,目中隐含威严,示意她莫要乱说话。
“白大哥!你们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