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煜坐在一旁，始终一言未发，还微侧了头，可王遇春的目光，终于还是轮到了他身上。

“这位公子”

王遇春在看见他侧面的那一瞬间，就愣住了。

眼睛，死死地直盯着他，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贾宝玉深垂着头，等待着舅舅再把自己骂一番。

可等了良久，却迟迟听不到舅舅开口，于是谨慎迟疑地抬起头来望去

唐三与甄玉秀皆不敢出声，只盯着王遇春的脸。

“你，是谁？”

王遇春惊疑不定地问道。

张本煜不语，沉默地坐着。

贾宝玉小心翼翼上前，道：

“舅舅，他是关大哥的师弟，姓张。”

“张？你也姓张！”

闻言，王遇春脸色便有些发白，声音之中，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他的手，指向张本煜，压抑着心绪，道：

“你转过来！转过来看着我，跟我说话！”

“舅舅，张大哥双目失明，视物不太方便。”

贾宝玉忙提醒道。

“双目失明？谁干的！？”

王遇春又是一惊。

他直接伸手，扳住张本煜的肩膀，把他扳成正对着自己。

他的手劲甚大，捏得人肩膀生疼，张本煜略皱了皱眉。

唐三并未看见，而甄玉秀却瞧在眼中，起身急道：

“伯父，您请坐下说话，莫伤了我二哥。”

王遇春方觉自己失态，松开了手，只是眼睛，却不曾稍离张本煜半分。

旁边贾宝玉忙端了凳子过来，让王遇春落座。

“你爹爹是谁？”

王遇春问道。

张本煜沉默半晌，才道：

“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王遇春步步紧逼：

“那你娘是谁？”

“不便相告还望海涵。”

张本煜仍旧道。

“你娘现下在何处？我要见她！”

张本煜淡淡说道：

“家母早已过世多年。”

“死了？”

王遇春一怔，才又问道：

“怎么死的？”

张本煜被他连珠般的问话，逼得甚是不快，更不用说，他所问之事，便是张本煜自己也尚不能全知。

张本煜立起身来，冷淡道：

“家事不足为外人所道，请阁下莫再问了。”

王遇春闻言，盯了他半晌，冷冷自嘲一笑道：

“是啊，我不过是个外人，不配管你张家之事，呵呵呵呵呵”

他的笑声，愈来愈响，眼中却隐隐可见泪光。

贾宝玉见舅舅神态之间，微露狂态，是从前所未见，心中不由担忧，上前怯怯劝道：

“舅舅”

王遇春拂袖将他扫到一旁，大步而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浓雾之中。

唐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踉跄欲倒的贾宝玉，同情地道：

“你舅舅的脾气，可真个是大”

贾宝玉也不明白，舅舅究竟怎么了，他以前却是从来没见过舅舅如此。

宝玉顾不得与唐三多言，站稳之后便急急然快步追了出去。

看这舅甥俩个，一前一后都走了，唐三望向张本煜，奇道：

“哥，这王家二爷发的是什么脾气？”

张本煜也是不甚解，却也不想弄明白了，只淡淡道：

“此地不宜久留，你去把大哥找来，就说山中有事，我们需先走了。”

“今日就走？”

唐三有些不懂，在旁的甄玉秀也是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