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她说的有理，绝非客套话，甄玉秀也不迟疑，用手撕下鸡腿肉，夹在馒头中，大口大口吃起来。

她边吃着，佟湘玉边把包袱解开，边道：

“这是路上换洗的衣服，还有鞋袜，我都多备了一套。”

甄玉秀方想谢她，却看见佟湘玉指着鞋内，冲她眨眨眼。

她疑惑道：

“嗯？”

见她不明白，佟湘玉干脆把她的手拉过来，摁到鞋内，甄玉秀立时感觉到鞋垫下面，有件东西微微凸出

佟湘玉朝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才道：

“这鞋子你收好了，路上定用得着。”

甄玉秀明白鞋中定有玄机，点了点头。

“快些吃吧，这猪蹄子还热着呢。”

佟湘玉朝她一笑，故意大声催促道：

“猪蹄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嗯。”

直到她费劲吃完了东西，佟湘玉收拾碗筷离去，她才复缩回衙役看不见的角落，取出方才的那只鞋来。

手指拨开鞋垫，下面藏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她展开来一看，顿时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纸上写道，要她行至汾水时，佯作投河自尽，佟湘玉自会在水中救她。

这样行事，一则免除流放之苦，二则此案牵扯甚大，她毕竟曾上堂作供，假死之后，也免得有人来寻仇。

纸上字迹，瘦劲挺拔，甚有风骨，没想到佟湘玉人小小的，却习得一手这样的好字。

总听别人说字如其人，她复看了一遍，怎么看都觉得，这笔锋不像是佟湘玉的性格，看来字如其人也未必皆准。

她正自胡思乱想着，外间衙役突然咳嗽了几声，似乎是站起身来

她心中惊慌，以为他要走过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把纸条藏在何处才妥当。

情急之下，索性塞进口中，三下两下咽了下去。

那衙役踱到墙角，咳了口痰吐在墙上，又踱回原位坐下。

她这才松了口气，暗骂了自己一句，只是纸条却已经咽下，不由得苦笑一番。

临走之前，张本煜还有一事未了。

他一直想从狄仁杰口中套出当年那封密信的内容，可每次遇见狄仁杰，对方或是闪烁其词，或是岔开话题，总之就是不愿告诉他。

这夜，张本煜再也按捺不住，决心专程去一趟狄仁杰所住之处。

佟湘玉一直陪着他到了门口，叩开房门，见有人出来迎张本煜入内，这才离去。

她并不知道，二哥找狄大人做什么，她只是明白

二哥不想说的事情，他便是再问也无用。

“张公子，坐！”

狄仁杰将他引进自己的书房，又吩咐人去煮茶。

张本煜彬彬有礼拱手道：

“在下冒昧前来，还请前辈见谅。只因明日在下便要启程回西岭中去，故而特地来向先生辞行。”

“说起来，这次的案子多亏了你们师兄妹的帮忙。佟姑娘此番要走，包大人还真有些惋惜呢。”

狄仁杰笑道。

“小师妹毕竟年纪尚幼，还不适合做公门中人。”

张本煜话题一转，道：

“我此番来，其实是有事相求，只是不知，先生能否成全？”

他本就是不耐客套之人，此时更不愿再听狄仁杰与他打太极。

狄仁杰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事，却不愿接话。

张本煜直切正题：

“关于当年家父之事，那封密信究竟写了什么，难道当真是在通敌叛国么？”

狄仁杰沉默不语，正巧下人端茶上来，他接过茶碗，随即吩咐下去

任何人没有听见他召唤，皆不可靠近书房。

下人躬身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