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突变，是众人万万没料到的。

方白羽等人已经走远，回身抢救已然来不及。

佟湘玉虽然离得近，无奈身法太慢，仅仅拉到一小方衣角。

眼见甄玉秀即将撞上墓碑，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人抢至她身前，生生将她拦下，正是张本煜。

张本煜本是与佟湘玉同行，他双目不便，耳朵却比常人灵敏。

听到脚步声不对，不必回头，人便已飞掠而出，险险救下甄玉秀。

“你没事吧？”

见她身子软软瘫下，佟湘玉冲上前，焦急道：

“干吗要寻死？就算要死，你也应该去投水，怎么会想到去撞石头呢？”

闻言，方白羽哭笑不得。

而白展堂亦是暗叹一口气，隐隐约约有种自己去撞石头的冲动。

他连忙将佟湘玉拉开，免得她再胡说道下去，毕竟旁边尚有王朝马汉在场。

佟湘玉又看到张本煜按着腰，奇道：

“二哥哥，你怎么了？”

方才被甄玉秀一撞，张本煜的后腰正顶到石碑边缘，一阵酸麻痛楚，他触手摸去，温热腻滑。

佟湘玉探头望去，惊道：

“啊！流血了。”

甄玉秀闻言，抬头见张本煜手上血迹赫然，顿时大为歉疚，慌忙道：

“你你伤得要紧么？都是我的错，我”

“知道错就好。”

张本煜仍旧冷冷淡淡，训斥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残其身，不孝之至。”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走了。

生怕师兄走路不便，佟湘玉赶忙追上。

一只寒鸦，立在高枝，零零落落地叫了几声。

甄玉秀坐在原地，望着渐渐模糊的青衫背影，恍在梦中。

“二哥哥！”

张本煜刚回房中换下沾染了血迹的衣袍，便听见房门外头佟湘玉在叫他。

光是听着她声音中的谄媚语气，便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取过干净衣袍披上，不耐烦道：

“进来吧。”

听见他答应，佟湘玉笑眯眯地推门进来，看见床上换下的衣袍，忙道：

“脏了是不是，我拿去洗了。”

“你伤才好，别来添乱。”

张本煜自己把衣袍拿过去，先放在了一旁，道：

“有事说事！”

“哦二哥哥，你觉不觉得甄小姐很可怜？”

佟湘玉试探问道。

张本煜淡淡道：

“比她更可怜的人，这世上还有很多。”

“可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是不是？”

佟湘玉指的是甄玉秀自愿上堂作供一事。

这点张本煜倒没有否认，点头道：

“她能有此举，确实不易。”

“就是嘛，结果她自己还落得被发配边塞的下场，实在是可怜，你说是不是？”

佟湘玉循循善诱。

张本煜没什么耐心，道：

“别绕弯子了，说正题。”

“我要救她！”

佟湘玉只好直截了道。

张本煜道：

“你连法子都想好了吧？”

“是啊是啊，还是二哥哥你最聪明。”

佟湘玉欢喜道，凑到他耳边，道：

“我都打听好了，发配的路线要经过汾水、洛水，而且听说以前便有性子烈的犯人投了水，水流湍急，尸首找都找不到”

这下，张本煜明白了，为何在甄士隐墓前，佟湘玉会说出“就算要死，你也应该去投水，怎么会想到去撞石头呢”这样的话来。

当时他听着就奇怪，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早就想好替甄玉秀脱身的法子了。

佟湘玉犹在兴致勃勃地说着：

“她往水里一跳，到时候只要我从水底把她捞上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