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到底是谁”
聂白不禁喃喃自语。
方白羽见聂白出神,便向黄绿蓝问道:
“你说你在溪山走脚许多次,那你可知聂家为何隐匿于此?此处贫瘠荒凉,他们在这儿到底做什么?”
黄绿蓝轻轻一笑:
“那东西是什么,地道所修为何,是谁所修,老子已答了三个问题,已是还清了聂毅老小子那份人情。你们若想在这儿发呆,老子不奉陪了。”
说罢,他袖中又响起了银铃脆响,水袖一挥,身后一排尸体便僵硬地向前走去。
黄绿蓝大剌剌地甩甩头发,向前走去,丝毫不顾身后两人。
方聂二人,愣了半响,均是苦笑,只得跟上。
聂白看着那走路姿势豪放,却依旧妖娆的家伙,心里颇觉无奈。
神秘而不可捉摸,知道很多,却又讳莫如深,他到底
是什么人?
“不是坏人。”
方白羽忽然开口,略一停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聂白愣了愣,轻笑道:
“是啊不是坏人。”
黄绿蓝才不管身后两人在说什么,他自走得自在。
青丝飘拂,踏月而行。
拖出一片暗影,迤逦在风里,偶一侧脸,便露出一段姣好玉颈。
不过是个背影,便叫人心头掠过万千浮光,如云的逍遥月的影,十丈软红间,顾盼流连。
聂白忽然想起自家叔叔的邋遢,不禁暗叹他怎么会认识这般的人。
但念头还未转过弯,便见黄绿蓝伸手把右侧头发,掖于耳后,长袖翻覆一番,略侧了脸,向他们抛来一个眼神,似乎是催促快点跟上。
聂白微微一摇头,面纱底下带上了笑意。
起名字,是门学问,无论是人,地方,还是其它物事。
就如一首琴曲,名字起得好了,单是听了名字,便能遥想其本身的风采,起得不好,不管曲子本身如何,也难起一听的心思。
好名字,不但要优美简单,还要起得生动贴切。
如此说来,溪山这名儿,倒不失为一个好名儿。
方白羽一行三人外加一排尸,站在溪山城口,皆作如此想。
不只因为潺潺的溪水,也因为氤氲着笼罩了整个山腰的浓重雾气。
“到了。”
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溪山城,聂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哎哟,许多年没来,死气倒是浓了不止一点半点。”
黄绿蓝望着浓重的雾气,轻轻一笑。
方聂对望一眼,看向黄绿蓝,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打算,转过头微微叹气。
一路下来,二人都学乖了,黄绿蓝若是想说什么,封着他的嘴也拦不了,他若是不想说什么,即便拿剑逼着他也不会吐半个字。
“到了,你们又要做什么?”
黄绿蓝用小指抠抠耳朵,斜睨着聂白和方白羽,一副看戏模样。
方白羽沉声答道:
“进城看看还有没有活人,若是没有,便得着手调查,兴许能找到僵尸留下的蛛丝马迹。”
“脑子倒还挺清楚,老子还以为你一进城,就要去找你那几个同僚呢。”
黄绿蓝这话,倒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方白羽看都懒得看他,径自向前走去,在溪边上蹲下身子,掏出水囊汲水。
“啧啧冷面剑客,江湖上倒是不少女侠好这一口。”
黄绿蓝也不着恼,似讥似讽地说着,还故意在女侠二字上,咬得极重。
“他也当得起。”
聂白淡淡一笑,正要往前走去,却听黄绿蓝又冒出一句:
“你呢?进了城里,你要做什么?”
“我?”
聂白站住,却没回头,嘶哑的声音,如往常一般破碎:
“和他一样。”
“一样?”
黄绿蓝笑得很奇怪,随口道: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说罢,他又是一甩袖子,带出一道红色的耀眼痕迹,袖中银铃疾响,带着一排尸体,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月光很剔透。
叫人想起一句不知谁说的话来
月亮底下,藏不住什么事儿。
一样?
这种话,怕是连自己也欺骗不了吧
溪上架了根宽木,充作木桥。
过了桥,再走不到两里路,便算进了城中,城里周围的雾气,也一点点地把入城的人包围了。
溪山地处南越,空气潮湿。
但城里周围萦绕的雾气,却没有湿润的感觉。
通常,雾再怎么浓,也是几尺开外白茫茫一片,近前却还不分明。
然而这里的雾,却在人眼前飘荡,丝丝缕缕,舔着你的头发,摩挲你的耳,蹭你的肌肤。
清冷的雾气,倒不知怎么得,有了几分媚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