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看了半晌的花与藤,终于关上了窗子,回身道:
“帕拉萨姆盖特,波迪黑,司咓哈是古越语,意思是留念彼岸尸之花。在我们的古籍中,这花叫做解尸花!”
“解尸花解尸花”
盛淳喃喃地念叨道,脸渐渐变得苍白
白衣人继续解释道:
“解尸花,也是一种蛊毒,但却是属于被禁断的古老秘术之一的草木蛊,曾经乃是七毒教黒木堂的无上绝学秘术,但是这门秘术后来被定为禁术,因为培养出解尸花的条件,就是以身事蛊、人蛊合一!”
“你是说那人以身事蛊?人蛊合一?”
盛淳不可置信地问道:
“可是,他明明已经死了的不可能”
白衣人还在继续道:
“解尸花,属于草木蛊,而草木蛊的最大特性,就是随风而散、落地生根。这些解尸花的花粉,会随风而散,山脚下那村子里的人,呼吸了含着花粉的空气,全部遭了无妄之灾呢。呵呵,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样的绝世奇蛊,能够现世啊!”
盛淳突然从地上又爬起身来,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了对方的衣袍,道:
“先生,你能有什么办法么?只要能解除这场危机,我阿多盛淳,一定会给先生满意的回报”
“嘘”
白衣人突然竖起手指于唇边,示意盛淳禁声。
盛淳又愕然了,却见白衣人侧着耳朵,似在倾听,某种声音。
“呜呜”
万籁俱寂的夜里,有阵阵呜咽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低沉而悠远,听起来,像是某种乐器所吹奏发出的声音。
盛淳静静地听了半晌,对白衣人点了点头,眼中却有征询的意思。
白衣人道:
“这是七毒教的芦笙之乐,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正是这吹奏芦笙的人。大人只须把这人抓获,一切麻烦,便可迎刃而解了!”
灯火如豆,跳跃不休。
跃动的火光,将两个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拉得不住颤动,仿佛在互相纠缠
在这间废弃的木屋里,冯小青靠着墙,坐在干草堆上,捧着那支碧绿的芦笙,正在吹奏着。
方白羽坐在她身边,闭着眼睛,静静聆听着这奇妙的乐声。
随着灯芯,寸寸燃尽。
火光,变得越来越暗淡,而墙上的两人的影子,也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直到最后随着“叭”的一声细微的轻响,整个屋子,便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即便是海岛,深受海洋气候影响,但是此时亦是更深露重的深夜时分。
“吱嘎”
本应紧闭的木门,突然无风自开了。
冯小青闻声停了吹笙,抬头望去,瞬间愣了一下,随即,她从坐椅上一跃而起。
“阿爹!”
她雀跃地,向门口迎了过去。
门口出现的那张脸,正是令她挂念多日的阿爹冯少峰的脸。
然而当她蹿到门口的时候,原本站在那里的阿爹,却瞬间消失了,随即又出现在离她十来步开外的地方。
冯小青急了,大声道:
“阿爹,阿爹,你不认得我了么?是我啊。”
冯少峰不说话,只站在原地,木然看着她。
她往前追一步,冯少峰亦相应地往前去一步。
直到她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之间,离开了那个寂寥的小渔村,来到了村后的那座山上。
现在,她正站在山腰。
眺望远方的大海,一片暗红,海潮如血。
低下头来,身边一边,灿烂的花海!
漫山遍野,都生长着一种似火烧般的藤蔓植物,颜色火红,红得就像山脚下的海水。
这些藤蔓植物,一片连着一片,覆盖了她所有目光所能企及的地方。
相互纠缠,藤蔓之间,有一种两茎四瓣的小花,次第绽放。
这生机勃勃的野花,却又隐约,掩藏着死亡的气息。
蓦然间,从那粗壮的藤蔓下,竟伸出一只,瘦如枯骨般的手来!
仿佛来自地狱的鬼爪,一把,就紧紧攫住了她的脚踝。
“啊”
她吓得失神大叫起来。
然而,她的全身,酥软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周的藤蔓之下,接二连三,伸出无数只这样的手臂来,将她死死地往地面下拖,她已有半截身子被拖入腐土之中。
虽然看不到腐土之下的情形,但她却感觉到,腐土之下埋葬的,就是无数的死尸!
难怪这些藤蔓植物,如此的生机勃勃,原来是以死人为养分。
就在这时,她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一个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醒小青姑娘,醒醒!”
她猛然睁开眼!
眼前,是满室的阳光,方白羽那熟悉而亲切的脸庞,正在面前。
芦笙落在脚边,昨天实在是太过劳累,竟然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
不过还好,那恐怖经历,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方白羽一脸的担忧:
“做噩梦了吧?看你一头的大汗。没事了,醒来就没事了。”
冯小青却觉,心里阵阵恐惧的余波尚未消散。
噩梦中的情况,着实太令人震撼了,以至于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漫山遍野的可怕红花!
方白羽一伸手,递给她一个黑糊糊、约有拳头大小的东西。
挠着头笑道:
“总算找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再不填填肚子,咱们还没离开这里,就要先饿死啦。”
冯小青大感疑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个野蜂巢。
方白羽又道:
“呵呵,刚才到楼上去看了看,无意间在窗台下发现了这个野蜂窝。我便把它摘下来了。可以吃的,放心吃吧。”
冯小青掰了一小块,送放嘴里。
连接吃了好几块后,胃里总算有了久违的充实感,比起之前饿着肚子舒服多了。
倏然间,她目光一瞥,看见方白羽的一条手臂上,长满了通红的小肿块。
她的心中,顿时一颤,一把将方白羽的胳膊抓了过来。
方白羽兀自傻乎乎地挠着脑袋,讪笑道:
“呵呵,方才抓那蜂巢被叮的。没什么大碍,片刻便自己消了。”
冯小青突感鼻中一酸,一滴热泪“啪”的一声,恰恰好滴落在方白羽的手臂上。
冯小青含泪呜咽道:
“羽哥你待我这般的好你叫小青怎么办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蘸了唾液,逐个涂在那些小红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