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暹带着败军撤离了谷远县城,先是回到了自己安营扎寨的地方。
手底下的士兵们翻找着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的营寨,妄图发现一些并未被烧毁的粮食。
然而结果令他们失望了,张辽这一把火放的十分干脆,整个白波军营帐是半点物资也不剩,没有一口能吃的东西。
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白波军士兵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士兵们都开始有意无意的不听将领的指挥,并成群的扎堆在一起,商量嘀咕着什么。
而面对这样的局面,韩暹可以说是毫无办法,整个白波军都是依靠利益和暴力维持在一起的。
从来没有过忠诚和思想这一说,倘若利益丧失,那么一切凝聚力都将消失不见。
现在士兵们连饭都没得吃,更别说利益二字,自然是人心浮动。
除非韩暹此时拿出粮食来,或者拿出行之有效的办法,否则就无法掌控住局面。
由于营帐全部被烧掉了,所以他们连安营扎寨的物资都没有,只能够全部坐着或躺在地上。
韩暹愁眉苦脸的靠在一棵大树上,左右两边是他麾下的几名将领,也都和他一样,人人脸上都是一片愁容。
“此时这种情况,尔等可有何可行之策?”韩暹干巴巴的地问道。
几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着头不说话,显然都没什么主意。
韩暹皱了皱眉头,正准备发火,却又强行将怒火压了下来。
他耐着性子说道“你们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
“要知道,一旦口粮耗尽,不仅仅是外面那些士兵,便是我们几个都要死在这里。”
韩暹说的是实话,此时身处敌境,若无粮草则必死无疑,别说饿死,被饿坏了的士兵乱刀砍死才是真的。
这时,韩暹左手边一名将领试探着说道“大帅,不如趁着还有口粮,干脆率大军回返,顺着来时的路与李帅大军会合,则我军粮食短缺将不再是问题。”
韩暹考虑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向李乐借粮之时可能出现的场景,李乐将会对自己冷嘲热讽,那时将颜面无存,就忍不住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法子。
他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此举不妥,尔等有谁确切的知道李乐这时候到哪儿了?”
“倘若我等率大军奔波劳累,却并未在口粮耗尽之前与李乐会合,届时将会是灭顶之灾!”
“再说,尔等便如此确信,李乐会借粮草给我?”
“要知道,我与他虽然同为白波军渠帅,但说到底还是互不相干各管各的,只怕他巴不得我在此覆灭。”
韩暹话音刚落,众将领俱皆色变,这第二个原因涉及到了白波军之中的权力倾轧。
本来几名渠帅关系也就一般,说不定李乐还真就乐意看到韩暹覆灭。
这个方案没人再提及了,谁都不想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自然还是想过别的法子再说。
这时,韩暹突然想起自己在决定从谷远县城撤兵之时,有亲兵对自己说的建议。
他挥了挥手,将身旁的那名亲兵叫上前来,说道“先前在城下之时,你对我说了个什么法子?”
此人对韩暹说道“启禀大帅,属下以为,我等完全可以派出士兵劫掠周围乡里,抢夺山野百姓的粮食。”
“乡里之间总没有县城那般高大厚重的城墙挡着我们吧。”
韩暹稍微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说道“继续说下去。”
“相对于攻打县城来说,抢掠这些百姓的粮食要容易的多,且量也不少,想来应该够我军支撑一段时间。”
“只要等李帅赶到此处,两军配合之下,定然能够轻松拿下谷远县城,届时粮食自然不再是问题。”
“李帅可能会不借粮食给您,但绝不可能不攻打谷远县,否则郭大帅第一个饶不了他。”
亲兵将详细的分析表述出来之后,韩暹终于微微露出了笑容,不仅仅是他,几名将领都跟着点头。
韩暹突然又疑惑地问道“倘若城中守军在乡里设有埋伏,应当如何是好?”
亲兵愣了一下,说道“城中不过那么点人,也敢出城行动吗?”
“对于他们来说,守住城池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城中士兵都派了出去,我军只要少许人马便可拿下城池,他们哪里敢冒如此之险。”
边上一名将领说道“大帅,为了稳妥起见,不如派上一队探马,去谷远县城看看。”
韩暹一拍大腿,肯定地说道“好,便依你之计,速去安排一队人马到县城看看,只要确定敌人没有埋伏,今日夜里便劫掠各乡里!”
说完,韩暹站了起来,走到亲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笑容地说道“若能安稳解决这次危机,夺得粮食,你当居首功,战事结束,我便封你个将军当当!”
“多谢大帅!”
随后按照计划,白波军开始行动了起来,士兵们听到韩暹拿出了行之有效的法子,也都振作了精神,还算是挺配合。
随后,一队士兵骑着军中仅有的十几匹战马,从大营出发,向谷远县城而去。
等这队骑兵到达谷远县城下之时,守城士兵立马就发现了这群人,城中当即敲响了战鼓,一队队弓箭手出现在城头,引弓搭箭作势欲射。
“贼人又出现了,贼人又来攻城了!”
“他们只有十几人,不如开城门放吊桥,杀了他们!”
说干就干,谷远县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吊桥也慢慢放下,看样子真有士兵要冲出来杀这些白波军探马。
这十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需要探什么虚实,县城守军都敢打开城门冲出来追杀他们,城头上都满是弓箭手,分明是大军在城中严阵以待。
这些人生怕被并州军捉住,当即调转马头,疯狂的向远方奔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城下。
而在他们走后,谷远县的城门又缓缓关了起来,吊桥也重新拉起,一切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