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大陆,希伯来帝国的东北境内,有一处公园,叫做克基拉。
克基拉公园,是旧大陆屈指可数的森林公园,在这占地辽阔的地界里,所有的大型怪物都已经被狩猎殆尽,只余下一些小型生物供王室与贵族打猎。希伯来帝国每年都要投入大笔的资金来维护这里的生态与环境,相当于用国家的钱来照料一处国家的后花园。
三月时节里,远处的雪山已经开始融化了,雪水潺潺地流过一座棕色木屋靠在溪流上的水车,带动着屋子里磨坊咯咯地转动。一个三两随从组成的队伍像这处在溪流边的庭院靠拢了过来,马蹄踩在湿润的草径上留下了深深的蹄印。
所有人下了马匹,走在前头的人非常引人注目,他身材魁伟,神态高傲,但是有一道竖疤从它的左眼上划了下来,但并没有弄瞎他的眼睛。他的身上穿着天蓝色的紧身衣,挎着一条金线绣花的肩带,阳光映在上面,波光粼粼,背后披着一件深红色天鹅绒长斗篷,走到了磨坊旁边的长木屋前,推开了木屋的门。
皮肤白皙,高贵英军的以谢利·拉雅坐在屋子中央的圆桌前,桌上铺着野兽的毛皮,以谢利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看向走到圆桌旁坐下的人,问候道:“好久不见,波尔斯·霍克。”以谢利在来者的姓氏上落了重音。
被称为波尔斯·霍克的人把长斗篷一掀,直接放在了旁边的座椅上:“好久不见啊,以谢利。”他直接从以谢利面前拿走了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搓了搓手,喝了下去。
“你等会还要把那衣服拿开。”以谢利瞥了眼那件斗篷。
波尔斯疑惑道:“怎么?还有其他人要来?”
“你以为我跑这么远是来看你的吗?”以谢利又把茶壶拉了回来。
波尔斯“切”了一声:“赶紧说,你要干什么?”
“再等等。波尔斯,你能不能改改你心急的臭毛病。”
“噢,像你这样?在这坐一天?金钱、美女、权力就会撞到你的门前?”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熟稔,一点都不在意被对方调侃。
此时,木屋门又开了,一个披着黑色长斗篷的人走进屋内,他刚打开门,抬头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波尔斯·霍克后,居然直接把要前进的腿又抽了回去,就准备合上门退出去。
“阿密拉!”以谢利·拉雅站起来喊道,“阿密拉·希尔,进来,坐下!”
被叫到名字的人似乎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身高中等。他那黑眼睛十分温存,脸色红润,浅浅的胡须在唇上描出笔直的线条。
他有些垂头丧气地推开门走进屋内,看了眼凳子上摆着的红色斗篷,嫌弃地挪了挪脚将它推到一旁,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你有什么毛病?”波尔斯·霍克捡起斗篷,将它抛起来搭到了壁炉上。
“我倒要问你呢,为什么我要在这里遇到你?你毁了我一天的心情——不不不,是一周,对,一周,我接下来的一周都会因为看过你而感到恶心。”阿密拉·希尔全身上下都护理得很精细,包括他乌黑的头发与洁白的牙齿,以及他那翘起来对着波尔斯的柔嫩手指。
波尔斯正要反口嘲讽的时候,以谢利直接丢了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那匕首尖按在了桌里,刀柄晃动着。波尔斯眼角瞥到这把匕首,恐惧的回忆淹没了他的心灵,他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有些惊恐地喊叫着:“他在这!他在这!”
“谁?”阿密拉一脸疑惑。
“乌尔德。”以谢利回答了他的话。
波尔斯抽出了随身的佩刀,转着身子对着空气说着话:“好吧,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赶紧露出真身,我今天非要宰了你不可!”
“他发什么疯?”阿密拉像在看一个傻子。
以谢利把匕首拔了出来放回手上道:“多年前,桑德派人来刺杀波尔斯,他脸上的那道伤疤就是被那个叫乌尔德的刺客给划出来的,这让他一直担心受怕的活着。”
说着,以谢利站起身来,将波尔斯按回到了位置上,大声对他吼道:“乌尔德死了!”
波尔斯才恍惚地点了点头,看着那把有着独特烧纹的匕首被叶特罗拿在手上,将信将疑着:“死了?”
叶特罗走到房子角落里,从那里抽出了一条麻袋,脱去麻袋后,显露出了乌尔德那经过处理的尸体。
“就是他!就是他!”波尔斯看见那惨白皮肤薄嘴唇的尸体时,指着他一直囔囔着。波尔斯那魁梧的身躯此时就像个被吓怕的小男孩看到欺负自己的狗被打死后那般嚣张愉快。
“噢!以谢利,你是怎么解决他的?快告诉我!”他激动地按住以谢利的肩膀摇晃着。
“给我冷静点!”以谢利甩开了波尔斯的手,才说道,“他去了新大陆,然后被伯德家的那个小子给杀了。”
“摩丹·伯德?”阿密拉的表情凝重了一会儿。
以谢利点了点头,波尔斯也恢复了常态镇定了下来。
“总之,他死了。”以谢利让大家都坐回原位,并对波尔斯说道,“作为回报,波尔斯,你等会要帮我一个忙。”
“当然。不过你得把尸体给我,我要把他晾到边境上,晒他个一年。”波尔斯此时的脸庞才涌出了北境公爵那该有的威严。
威严感,在三大公爵私下聚会的时候,可不常出现。
“还有,阿密拉。”以谢利又把头转向了精致的阿密拉。
“嘿,别看我,我跟桑德·希尔或者乌尔德没仇的。你别想让我帮忙。”阿密拉面对以谢利的目光,身躯往后躲了躲。
以谢利提起脚边的一个袋子,将它扔在了阿密拉面前,袋子发出咕噜咕噜的转动声。阿密拉撵着手指扒拉开袋缝,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女人的惊愕的人头,那表情永远冻结在了上面,完美地透露出死者生前对死因的茫然。
“卡布兰?”阿密拉从怀中掏出一副金边眼镜,戴上后仔细地观摩了一会儿死者的遗容。
“血杀者·卡布兰?”波尔斯·霍克眉头拧在一起,露出思索的神情,“我听说过她,多年前是一个职业佣兵,混迹在各国的战场上,没有任何国家的归属感,给钱就办事。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麻烦。”
阿密拉摘下了眼镜,赞叹道:“完美的击杀。”他指着卡布兰那惊愕的眼神,“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死掉的原因。告诉我,以谢利,是谁解决掉她的。”
“那你得答应帮我一个忙。”以谢利的蓝色眼眸似乎蕴藏着一种奸计得逞的模样,这让阿密拉斜视了他一眼,“我早知道来赴你的约就没什么好事——我答应你了,现在,告诉我吧。”
“摩丹·伯德。”以谢利摊了摊双手,笑了出来。阿密拉感觉自己上当了。
“怎么?你这矮子对这女人兴趣那么大?”波尔斯要讨回之前丢失的颜面了。
“闭嘴,怂包。”阿密拉嗤之以鼻。
“你们能不能拿把针把你们他娘的那个臭嘴给缝上?!”以谢利的声调都拔高了好几度。
波尔斯与阿密拉沉默着不说话了。
这时以谢利才给波尔斯解答道:“卡布兰曾经给波耶罗工作过,摧毁了阿密拉重兵把守下的好几处工厂,这让他在贸易中损失了一大笔钱——非常大的一笔。”
以谢利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阿密拉说道:“我记得你发了通缉令的,回头记得把赏金给我。”
“不是吧?堂堂西境大公,还要赏金?”阿密拉有些惊讶,说起话来慢悠悠的。
“也许,这就是我比你们富有的原因。”以谢利捏了捏胡子轻轻一笑。
“那今天就到这?”波尔斯摇了摇茶壶,发现里面已经没水了。
以谢利摇了摇头,郑重道:“先生们,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才是正事呢。”